余漁的祈禱沒有換來好運,他清楚地看見那輛銀灰色的轎車拐入車道,跟上了公交。
余漁手抖得厲害,他在思考怎麼逃走。
不熟悉的道路,不熟悉的公交車,司機,乘客,全都是不認識的人……
要直接報警嗎?或者同司機說明情況,讓司機幫忙將車直接開去警局?
不,不行,只是見過兩次那輛車而已,他沒有證據對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就算警察受理了他的問題,抓住對方,那些人死不承認不就好了?現在報警沒有任何作用。
又或者,他可以求助車上的乘客,和他一起行動,有人在,對方應該不會對他做什麼——余漁的目光在前排零零散散的乘客中打轉,帶著兩個孩子的農村婦女,攜手的老人,年輕的女學生。
不行。余漁放棄了求助乘客的想法。
如果跟蹤他的車里的,真的是曾經混黑放貸的那些家伙,他的行為可能會給幫助自己的人造成麻煩。
那些人無法無天慣了,萬一做了什麼出格的舉動,又或者記恨上幫助自己的好心人……
乘客少,沒人上下車,公交車便開了一路未停,始終在前行。
道路兩邊的景色變換著,綠植漸少,樓房漸高。他們快要進入市區了。
而這輛車,也馬上就要開到余漁所不熟悉的路線去了。
——下一站,東山南路站,有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司機按了提醒鈴,車內響起錄好的播報女聲。
余漁左顧右盼,前瞻后仰,一時去看車后隔了兩個車位始終隨行的銀灰轎車,一時觀察著周邊的情況。
這里人還算多,余漁起身,決定就在這兒下車,然后混入人群,想辦法逃跑。
公交車停靠,車門緩緩開啟,余漁最后看了眼遠處的轎車,擦著窄窄的門縫,在車門還未完全打開地時候就鉆了出去,跳下車。
跑!
要趕快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往人多的地方跑!
余漁不敢回頭,不敢停留,他只能悶著頭,沿道路兩旁開一所、關一所的小吃店一路前沖。
吱!
緊急剎車聲在他身后不遠處響起。
那些人發現他下車了。
他們這麼快追來了?!
往人多的地方跑已經來不及了,余漁改變方向,想側前方一家有門衛的居民小區大門前行。
噠噠噠!
皮鞋與路面相撞的腳步聲宛如催命的幽靈,如影隨形。
余漁知道自己打不過那個開車的Alpha大漢,但他就要到了!有門衛在,他就可以求助!
還沒來得及高興,Omega的手腕便被人用力抓住,余漁一個踉蹌,被巨大的拉力拽的向后跌去。
“學弟!”有人扶住了他。
余漁愣愣地看著對方:“沈、學長?”
“是我,你跑什麼啊?小學弟!”沈項生的額間掛著薄薄的汗水。
追自己的人是沈項生?
怎麼會是沈項生呢?
余漁腦子里一時空白。
“真巧啊,在這里遇見你!”沈項生說著,扶恍惚的余漁站好,然后從上衣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塊雪白的蠶絲手帕,動作斯文地擦去了額頭的汗水。
Alpha在說什麼?遇見?巧合?余漁望著沈項生的眼睛。
男人表現得極為真誠。
可……
“學長,那輛車是你的,你在跟蹤我。”余漁后退一步,拉開了自己同男人之間的距離,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對方的謊話。
“額,”沈項生尷尬地移開了目光:“偶然。偶然看到你,就跟了過來……余漁,我沒有惡意。
”
“學長。”余漁緊握著手機,看了看不遠處地小區大門警衛亭,滿身防備:“上次從公司出來,跟著我的人也是你。”
“……”
余漁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項生也只好認輸,承認了自己跟蹤的行徑。
“學弟,對不起。”Alpha垂頭喪氣地道歉。
余漁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他只是陌生地看著眼前這位老學長。
“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時間和經歷對人類的影響是巨大的,當年那個老實的、說話會磕絆的優等生如今已經可以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飛快地整理好心情,調整儀態。就像是余漁之前所說的那些事并不是他做的一樣,他端莊地、理直氣壯地看向Omega,繼續道:“能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余漁沒回答,沈項生便當他是默認,自顧自地開始了解釋。
“學弟,你是陸銘的、助理。你應該知道我們公司和陸氏要進行合作的事吧?”
沈項生話中短暫的停頓余漁注意到了,但……那是沒辦法的事,陸銘的那副作態,人精般的沈項生不可能看不出來。
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余漁點了點頭。
沈項生繼續道:“上次就是耀光第一次同陸氏接觸。因為合作意向談的有些久,我們離開得晚了些……然后,我就在路上意外地看到了你。”
“但畢竟十多年沒見了,我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就是你,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就只是讓司機開車跟著。”Alpha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當然,其實最后還是被你發現了。”
“那天下雨,司機替我下車想攔住你,但被你跑掉了。
對不起,因為當時他好像嚇到你了,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回憶,所以我才沒有再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