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漁垂下眼盯著自己的鞋面,捏住了口袋里的銀行卡,沉默半晌,他終于回答道:“好,我知道了。我晚點就把錢轉過去,姐,你們能先幫我把手續辦了嗎?我暫時……走不開。”
“哎,好。手續不用擔心,這邊都能處理。你什麼時候有空再過來趟就行。”
得到回應,余漁又簡單寒暄了兩句,掛斷電話。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他先前確實動了辭職的念頭——他缺錢,但他不想要陸銘的錢。他不想再靠近陸銘。
在Alpha讓他好好考慮的時候,在他退出那間辦公室的時候,他甚至還幻想著:只要自己肯努力,只要自己能再節省一點,總有一天,他可以靠自己走出這個名為貧窮的泥沼。
可現實總是用最殘酷的聲音告訴他,他沒得選。
錢,錢,錢……他需要錢,四十萬根本不夠。
余漁沒臉再去向親近的朋友借。
當然,他還可以再去選擇小額貸款、高利貸……但這之后呢?他的“需要”是個無底洞,他沒有本事,賺不到能夠填滿無底洞的錢,于是,他就只能像陸銘所說的那樣,拆東墻補西墻,一輩子也還不完這累累債務。
余漁苦笑,掏出了口袋里的銀行卡,拇指輕輕摸過那些凸起的賬號數字,失神地望著磁卡上冰冷寂靜的那抹深藍。
在拿到這張卡之前,他不是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被陸銘包養和被其他什麼不認識的人包養并沒有什麼區別與不同——都不過是換取金錢與生活的手段與方式。
甚至,被陸銘包養對他而言,或許……至少,他曾經喜歡過這個男人。
十年前,他曾偷偷地將Alpha放進心中最純粹美好的那個地方。
他曾偷偷地喜歡過陸銘。
余漁沒有再回辦公室,穿過走廊,他獨自乘坐電梯上樓。
“想好了?”
總裁辦公室寬大的實木桌前,余漁應聲點頭:“想好了。我、”
“把抑制環摘了。”Alpha打斷他。
余漁愣住,他沒想到陸銘的第一個要求竟然會是讓自己摘掉抑制環。
不,也不是沒想到,他只是忘記了……從再次相逢,Alpha就一直想要他摘掉抑制環。
但不可以。
余漁咬唇,無助地搖頭。
什麼都可以,陸銘提什麼要求都行,只有抑制環,只有抑制環不能摘。
“陸銘,我和你……上床。你想怎樣都行。但不能標記,抑制環不能摘。”余漁知道自己沒有提要求的資格,卻還是艱難地說道:“如果,一定要標記……那,那就算了吧。”
余漁的頭埋得很低。
陸銘看他的眼神越發冰冷。
“不想被標記?”
余漁聽到了Alpha起身的聲音。
“只要不被標記,你就還是‘干凈’的?哈!”陸銘嘴角噙著不屑的嘲笑,向他走來:“余漁,這可是你說的,只要不標記,我想怎麼樣都行。”
余漁知道自己這樣的作態又當又立,令人作嘔,但他只能點頭。
“可以。去里面的休息室。”Alpha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道:“一會兒,不許求饒,不許哭。”
……
總裁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是一間裝修簡約的臥室,配有獨立衛浴。
不大的屋子里擺放著幾件普通的紅木家具和一張柔軟的雙人大床。
緊閉的窗簾,昏黃的燈光,曖昧的空氣。
“出聲。”陸銘抹了把前額,將濕漉漉的劉海全部捋向后方,露出了那張被汗水侵染的俊臉。
余漁卻看不見。
Omega的臉深深的埋在雜亂的被子中。
“出聲。”陸銘再次命令道。
余漁劇烈顫抖,卻仍舊只是搖了搖頭,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張嘴就會泄出難堪的哭腔。
實在是太疼了……
沒有標記,也沒有信息素間的融合緩沖,即使男性Omega的身體已經在為適應這樣的行為而進化轉變,余漁仍舊差點被疼暈過去。
Alpha冷漠無情不管不顧動作像是一場酷刑,比十年前的那次意外還要痛苦,將他的靈魂撕裂成兩半。
不能求饒,也不可以求饒。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必須接受的痛苦。
但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折磨還是讓余漁不爭氣的眼角滑下淚珠。
他只能把臉和眼淚一起藏進被子,昏昏沉沉的腦袋里此時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出聲,不能讓陸銘知道他哭了。
Alpha不許他哭。
“我讓你出聲,別像個死人似的。”陸銘道……
陸銘的眼神越發得暗了。
短暫的停歇不過是在蓄力,結實的實木家具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余漁不住向前,像是要逃跑似的。
……
陸銘的不悅更甚。
他極盡惡劣地逼迫Omega發出聲音。
因為他想聽。
他想聽他的寵物狗發出那種柔軟的哼叫,他想看這條笨狗的眼睛里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但這人卻始終不肯做出半點改變。
簡直就像是在故意同自己作對!
一種名為“掃興”的情緒忽然涌上心頭。
陸銘停下動作。
他想這條狗想了快十年,卻沒想到,真的擁有之后,竟然是這麼的……無聊。
陸銘皺眉,冷下臉……想要把人轟走,卻因為這不經意的一撇而失了神,是血。
Alpha一陣莫名的心悸,說不出的感覺在體內翻騰著。
很煩躁,讓他厭惡。
“草,怎麼是硅基的……”陸銘低罵著,將這沒有由來的煩躁感歸罪于工具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