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很兇,他罵過他,還差點打他,可他從來都沒有真的傷害過他。
余漁眼眶發熱。
陸銘在保護他。
這是Omega一直奢望卻從未擁有的東西。
他的母親不會保護他,他的養父不會,他的繼父也不會。從沒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前,為他擋住那些外來的傷害。
自懂事以來,他所擁有的關心與保護就屈指可數。
馮書言是一個,但那是因為他們同為Omega,他們之間有著不可言狀的“相似”,馮書言能夠理解他。
余漁沒想到,陸銘,竟也是一個。
即使此刻,Alpha的模樣其實和地上這幾個混蛋先前的樣子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猖狂,一樣的惡劣,一樣的冷血。
但在余漁眼里,男生卻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帥,最值得信賴的人。
陸銘是他的救世主。
多年后回想,余漁無法否認,或許,自己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陸銘,這個混球笨蛋。以至于,被后來發生的事,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走進了那些糾葛,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后悔過,但當年的那個自己不會后悔。
“沒,沒……都是潘豪,是潘豪找我們來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們以后都不敢!”嚴哥哆哆嗦嗦地回答著陸銘。
“潘豪?”Alpha冷若冰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其他的表情,那是一個很淡的,嘲諷的嗤笑,他俯視低等生物般地看著嚴哥:“哦,原來是那傻逼。我過來的時候遇到了。”陸銘頓了頓,收起了笑意,繼續道:“你們應該可以在醫院的病房里見面,好好聊聊。”
聽到潘豪的消息,嚴哥顫抖得更厲害了,他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那我就帶著我的‘小母狗’走了?兄弟,這輩子投胎前,都別再出現在我們眼前,聽懂了嗎?”陸銘將手中自燃至半的香煙丟到嚴哥身旁,抬腳碾滅了火星,威脅道:“哦,對了。你不喜歡條子,我也不喜歡。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你放心,我們都、都懂!”嚴哥磕絆地回答。
陸銘滿意地轉身,攬過余漁的肩膀,此時的大少爺好像是忽然之間就沒了潔癖,不在乎自己身上是否會被Omega濕噠噠臭烘烘的衣服弄臟,堅定地拉著人,揚長而去。
黑暗的小巷,欺辱和打罵……很快便被徹底地拋在了身后。
在Alpha的保護下,余漁走向燈火通明的主街大道。
“我說,你是傻子嗎?每次被欺負都不反抗!四個Beta而已,我不信你和他們拼命還搞不殘一兩個!”陸銘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個傻里傻氣的幼稚鬼又回來了。
“我、打不過。”余漁有些磕絆的,低聲回答道:“也,不敢和他們拼命。”他一時間無法平復自己的內心,像往常一樣面對陸銘。
“哈?”陸銘顯然沒法認同他這樣的回答。
余漁抿唇,他知道陸銘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做法。Alpha有著非凡的身家背景,他是不可能懂得自己的顧慮的:一個沒有底氣與依靠的人,就只能唯唯諾諾地低下頭,將打罵變成習慣,沉默地承受,夾縫求生。
如果是之前,余漁大概會對陸銘的話不以為然,甚至再次說出“賺一杯奶茶錢”那樣的發言。
但現在,陸銘在他心中的位置和形象卻變得不一樣了。
Alpha再也不是那個與自己隔著世界壁壘,永遠處于平行線上的富家子弟。
像是神明降臨了人間,這個天之驕子用實際行動,闖入了他小小的、單調的灰色世界。
因為這是一個愿意保護自己的英雄。
“就是、就是害怕,不、不敢……”余漁結巴得更厲害了。
聽到Omega的回答,陸銘皺眉,咧著刺痛的嘴角,扭過頭來打量著男生,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敢?我看你不要命地和那幫流氓討價還價的時候挺敢的啊!”
余漁解釋:“因、因為那錢是酒單的抽成。我想還給雷隊長……他們最開始打我不是特別狠,我以為,我以為他們不敢真的犯罪……你,你都看到了?”
“沒有!”陸銘看著余漁戰戰兢兢看向自己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
Omega的理由令他非常不爽。就為了三萬塊錢?還是要還雷廣恒的三萬塊!命都不要了?
陸銘是生氣的,可又不知為何,這份因Omega而起的怒火他沒又辦法用慣常使用的暴力手段抒發。
或許是因為余漁的表情太過小心,又或許是因為這家伙的眼睛太像狗崽子了……陸銘奇跡般地收斂了自己的脾氣。
收著力道,陸銘攬著余漁的肩膀,像是一個不小心就要把懷里瘦弱的Omega捏碎似的,陸銘一面拐著人向前走,一面惡狠狠道:“我沒看到。你個傻狗!那條破街那麼靜,隔著一百米就能聽見你們說話。你個要錢不要命的守財奴!要不是老子專門跑回來,今晚進醫院的就是你了!我……靠,就他媽三萬而已,雷廣恒有的是錢,不缺你那點兒。你這個人怎麼老是把那些廢紙看得那麼重?俗不俗啊!……”
余漁知道自己有把錢和情(人情)看得太重的“毛病”,但,Alpha說:他是為了自己專門跑回來的……
“你、你怎麼會專門回來的?……時間還這麼早啊……”再看不到陸銘的謾罵,鄙夷和蠻橫,余漁的心被感動填滿,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