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更衣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呦,這不是我們金貴清高的白領余先生嗎?舍得回我這烏七雜八的地方了啊?”推門進來的人三十出頭,五官精致,長相艷麗,卻穿了一身印滿品牌Logo的七彩熒光色運動服,還戴著條半指粗的金鏈子。硬生生把一副好皮囊糟蹋的滿是俗氣和銅臭味。
“書言哥。”余漁窘迫地打招呼。
馮書言雙手插兜,倚在門邊,譏諷他:“你現在倒是還記得有我這麼個哥了?不過也是,我就是你半路認的假哥哥,把你往火坑里推的王八蛋。您肯給我打這個電話借錢,那都是抬舉我了!”
“不是……對不起。”余漁被馮書言犀利的言辭說得抬不起頭來。
他高中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在綠島打工了。
從最低級的后廚洗碗工,到點單送酒的服務生,再到能夠獨自掌控一個吧臺的調酒師,每一樣,都是馮書言教他的。
只是前段時間,兩人在一些事上意見相左……最后,他辭職,離開了綠島。
“書言哥,對不起。”余漁再次道歉,咬了咬牙,繼續道:“你之前說的那事,我可以……”
“什麼事?包養協議?現在想通了?”馮書言打斷了他的話。
余漁抓著還未塞進褲腰的襯衣角,艱難點頭——他向馮書言借四十萬應急,但應完急后呢?也不過是在自己本就債臺高筑的背上多加一道負重罷了。
或許,馮書言說的才是對的:只要不被永久標記,包養這種事對Omega來說其實并沒有任何損失,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在這樣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里,他的堅持,不過是可笑的自找麻煩——看看現在,當被逼到絕境后,他最終不還是得低下頭,說一句“我可以,我愿意”?
不說又能怎麼辦呢?難不成去死嗎?
馮書言嗤笑著,走到余漁身前:“可惜,過了那村兒,就沒那店兒了。你現在想賣屁股,也沒人要了啊!而且四十萬……你的屁股是金子做的嗎?”
余漁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后,他將頭垂得更低了。
啪!
一張銀行卡被甩到胸前。
余漁抬手抓住了那張還帶著馮書言體溫的卡,愣愣地看向眼前的Omega。
“卡里是四十萬,密碼六個零。五年還清,利息按銀行的算。”馮書言收起了那副挖苦嘲諷的嘴臉,認真地給余漁整理襯衣。
“哥……謝謝。”余漁哽咽。
幫余漁將捏皺的襯衣下擺塞進褲腰,馮書言嘆息,又惡聲惡氣地教訓余漁:“我知道你現在嘴上說‘我可以’,其實心理還是不愿意被包養。
可你仔細想想,之前那事,你要是當時就答應了,哪還用跑來求我?四十萬?不過是有錢人的一頓飯!你跟那人幾個月,還能拿不到四十萬?不過是幾個月的虛與委蛇,等他膩了,你脫身,債也還完了……你倒好,放著錢不賺,非要選最苦的那條路,把自己難為死……”
余漁只低著頭,不說話。
“哼,我跟你說!這次又欠我這麼大一筆錢,你得老老實實給我打白工!聽見沒?我可是馮扒皮,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我肯定要讓你退層皮才行!”馮書言知道余漁并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氣的用手指狠戳他額頭。
“謝謝哥。”
“謝屁!你的家伙事兒還在柜子里,自己拿了洗干凈,七點半去樓上會所的208包廂。一幫富二代開Party,你負責花式調酒的表演。演出費一千,不給了,算你還我債。有小費的話,就自己收著吧,我當沒看見。
”馮書言氣呼呼地丟給余漁一串鑰匙。
“謝謝哥。”余漁緊攥著鑰匙,除了感謝,再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一千塊——花式調酒的表演一場下來最多不過五、六百,馮書言是在幫他。
“行了,干活去吧。”馮書言揮揮手,轉身離開更衣室,又在門口停下,回頭叮囑:“對了,你手上的功夫沒生吧?表演別給我搞砸了啊!我剛和人家開始合作,你可得給我掙面兒!”
余漁搖頭,套上白色的西裝馬甲,熟練地打好領結:“書言哥,你放心。”
在通過杜云諾的關系入職前,調酒才是他賴以為生的本事。
晚上七點半,余漁和一位DJ,五個服務生一起走進樓上會所的208號房間。
鎏金的雙開門后是一間兩百多平的豪華包廂,小型的吧臺、舞池、KTV、休息區應有盡有,就是間縮小版的私人酒吧。
在休息區的中心,空著一張高高的圓形玻璃桌,旁邊擺放著兩箱高腳杯。
余漁確認那就是他今晚開場時要進行表演的地方。
挽起袖子,余漁開始搭建酒杯塔。
八點半,馮書言口中的“富二代”們陸續到場。
DJ放起暖場音樂,服務生們一杯杯取走余漁制作的酒水飲料,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余漁一邊制作著經典雞尾酒,一邊看向高腳杯塔。
這是個歡迎會,主角還沒到,表演自然也沒有開始。
一位穿著性感露肩裙的女孩在朋友的簇擁下,擠到小吧臺前,要余漁特制酒品。
“就這個吧,藍色星球。”女孩的纖纖細指點在酒單上,眼睛卻一直盯著余漁。
余漁掃了一眼酒單,掛著禮貌的職業微笑,同女孩做介紹:“這款雞尾酒是以苦艾酒做基底的,只加入少量方糖,味道或許不是那麼適合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