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爐的小籠包,不好吃不要錢啊。”
“扁食嘞,熱乎的扁食。”
寬大的馬車在這條路上被堵了個嚴實,各類叫賣的聲音涌入馬車中,還伴隨著若隱若無的香氣,等了一刻鐘才勉強能向前移動幾寸。
無奈之下,陸時晏打算換路出城,正欲開口時,卻見一旁的席玉輕輕地掀起了車簾。
午后的陽光立時照在了他的臉上,陽光并不耀眼。
白皙的皮膚上泛著細碎的微光,就連臉上那些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睫羽向上抬起,眼里有星星點點的光在閃爍,說不上是陽光,還是他的瞳仁。
忽然睫羽輕顫,他的眼眸彎了下,幅度微乎其微。
霎時間,所有的聲音都褪了去,只剩下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不斷跳著,震得人發慌。
外面明明那麼嘈雜,明明有那麼多的人,陸時晏的視線卻怎麼也無法從席玉的身上移開。
喉頭更是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他清楚他們沒辦法立刻離開這里了。
他從席玉的眼中看到了向往,他是喜歡這里的。
“云越,你去把馬車找個地方停一停,我們一會在這里見。”
“哈?”
不待云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馬車就輕晃了兩下。
再回頭看時,車簾仍在飄動馬車內卻已經沒有人了。
“……”
云越的臉瞬間就黑了。
*
“喜歡這個嗎?”陸時晏將一個兔子燈遞到席玉的眼前,柔聲問道。
席玉的眼中盛著那兔子燈的身影,眼眸再次彎了下,幅度比之前還要大些。
“這個,我要了。”
陸時晏笑著將兔子燈放在席玉的手中,接著就掏出錢袋付錢。
“郎君真是好眼光,這兔子燈跟你弟弟可真配。”
賣兔子燈的大娘習慣性地恭維著,瞧著二人這副兄友弟恭的模樣,臉上的笑怎麼也擋不住。
“不是我弟弟。”陸時晏笑得格外溫和,聲音也溫柔。
“是我的愛人。”
話罷,銅錢正好落在了那大娘的手中,在她震驚的目光下,陸時晏牽起席玉的手就繼續朝前走了。
兔子燈在席玉的手中晃來晃去,陸時晏笑眼彎彎地看著他,眼里滿是寵溺。
二人買了一大堆東西,其實更多的是陸時晏在買。
只要席玉表現出一絲喜歡的樣子,他就都買了下來。
這樣還不夠,他還要跟每一個誤會他們的人,解釋一番二人的關系。
而這樣的后果就是天都黑了,云越等得臉都臭了,陸時晏才一手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手牽著席玉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
云越咬著牙,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子玉,你們可真快啊,還買了這麼一大堆東西,哈哈哈。”
笑聲僵硬,三聲之后立馬降下了唇角,可以說要多假就有多假。
“抱歉,一時沒忍住,玉兒喜歡,我就多買了些。”
陸時晏這話里沒有半分抱歉的意思,聲音里帶著笑,一說完就看向了席玉,眉眼彎彎。
有娘子就了不起嗎!
“他喜歡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云越睜大了眼看向席玉,他的手中還提著最先買的那個兔子燈。
眼中空蕩,神色淺淡,這不就跟之前一樣嘛。
云越也懶得理陸時晏,抬手就要接過他手中的東西,這時一壇子酒吸引了云越的視線。
“鹿血酒?子玉你買這個做什麼?”
“這是云城的除祟酒,玉兒對這個好奇,我便買了。”陸時晏說的正經,也沒有避諱的意思。
“是嗎?”云越的臉上揚起壞笑。
“真不是你想買,據我所知,鹿血酒可是有壯陽的效果。”
語氣中滿是調侃的意味。
“你這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不正經的東西。”
陸時晏頗有些無奈,奈何手中東西頗多,連扶額的動作都做不了。
“正經點,快找客棧。”
三人很快找到了客棧,要了兩間上房,云越一將東西放進他們屋中就走了。
陸時晏將下午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好,就動作熟練地拆下了席玉束起的長發。
用角梳輕梳了片刻。
恰好熱水被店小二送了進來,陸時晏便褪去了席玉的衣服,為他擦洗身子。
一路走來這麼長的時間,席玉的一切事物都是由陸時晏來照顧的,從不曾假手于人,就連早上的束發也是他來。
初時還有些生疏,不過后來也就慢慢熟練了。
幫席玉擦洗好,陸時晏就將他抱到了床上。
細心地蓋好被子后,他才去沐浴收拾自己。
水聲嘩嘩響,響了不一會便停了。
陸時晏吹熄燭火,屋里瞬時暗了下來,他上了床與席玉并排而睡。
夜色漸深,浴桶壁上掛著的水珠落入早已冷掉的水中,發出嘀嗒一聲輕響。
窗外的犬吠了幾下,微風吹動窗扉,晃悠一下。
熟睡中的陸時晏忽然感覺身上一重,臉上更有持續不斷的癢意傳來。
如羽毛輕輕拂過一般,還伴著清淺的香氣。
他緩緩睜開了眼,借著窗外偷入的月光,陸時晏看見本應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此刻正趴伏在自己的身上,用腦袋輕輕地蹭著,微微的癢意傳遍。
隨后席玉又慢慢直起身子,洗過的墨發瞬間潑灑而下。
清香撲鼻,眼里有點點的水光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