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只好回看到季泠的身上。
“季泠,你有沒有為他診治過?可看出…嘶,痛。”
“下官可沒有那麼多精力,畢竟新皇若是還未登基就殯天了,那下官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罷了,你們不說,我便自己去看。”
陸時晏也不欲再同他們糾纏,撐起身子就要下床。
季泠立馬制止住了他,扯了扯他腰間纏著的紗布。
“藥還沒換完。”
而云越見陸時晏這樣,心里雖還有些不滿,卻還是將席玉的所處告訴給了他。
“他就在偏殿,就算著急也不是這麼個著急法,讓冰…季泠給你換好藥再去。”
陸時晏這才平穩下來,點了點頭,等待著季泠換藥結束。
包扎剛一結束,他披了件外袍就去了偏殿。
云越和季泠都跟著,只不過沒再跟進去,留在了殿外,注意著里面的動靜。
殿中危險的東西都被他們收了起來,倒沒什麼再擔心的了,他們也就放任二人獨自相見了。
偏殿內未點燈,不知是收拾的人忘了,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想點燈。
微亮的天光透過宮窗映亮了床前的一片地方,微小的灰塵在這光芒中無所遁形,輕輕地飄動著。
光芒背后的床上,一個人披散著頭發抱膝坐在床上,頭埋在腿間,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
在這諾大的宮殿中,他就那麼隱在黑暗中蜷縮著身子,安靜又孤寂。
此景刺痛了陸時晏的心。
這是他愛了兩世的人,怎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玉兒。”
他輕喚出聲,鞋履踩在地毯上沒發出一點聲音,整個人安靜到只發出那一句話的聲音。
陸時晏怕極了。
他怕嚇到他,步子放到了最輕,掠過那方天光,來到了陰影后,走到席玉的身前。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抱膝的人正微微打著顫。
感受到陸時晏的靠近時,席玉抖動得更加厲害,也將頭埋得更深。
“玉兒,你抬頭看看我,好不好?”
陸時晏的語氣近乎卑微,若是云越等人聽到定然會暴怒跳起。
然而即便是用這樣的語氣,也依舊得不到那人的回應。
席玉不曾理會他,只是身子抖動得更加厲害。
陸時晏掩住眼中的傷心,抬手在他頭頂上方停頓許久,最終卻沒敢落下,屈起手指轉過身就要走。
外袍飄動,一股若隱若無的血腥味傳入鼻中。
陸時晏起初沒在意,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傷口破裂了。
他低下頭看了看,卻發現傷口處的紗布干凈的很,毫無崩開的痕跡。
腦中閃過什麼,陸時晏猛地轉回身。
床上還在發抖的人,他快步走到席玉的跟前,不帶一點猶豫地抬起了他的頭。
席玉的雙眼緊閉著,嘴角有鮮血蜿蜒而出,墨發貼在臉上與鮮血粘在一起,整個人的呼吸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見此景象陸時晏的瞳孔立刻縮成了一個點。
腦中嗡嗡作響,身體比腦子更先做出反應,他掰開席玉的嘴,看見了他嘴里血肉模糊的一團。
“季泠!快,快進來!”
他扭頭沖著殿門外喊道。
陸時晏整個人都慌極了,他坐到床邊,將陷入半昏迷的人抱進到懷中,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冰涼,仿若生命正一點點流逝,就快要離開他了。
“不要,不要,不可以。
”
陸時晏紅了眼,握緊席玉冰冷的雙手湊到唇邊,用力地呼著熱氣,試圖將其暖熱。
可就像是少時母妃離世時那般,無論他怎麼做,那雙手都暖熱不過來。
他的心在一刻瞬間停滯住了,仿佛回到了那時的無力,又一個他愛的人要丟下他走了。
陸時晏擁緊了人,心痛如絞,埋首在他發間,哭求道。
“求你了,別丟下我。”
第七十章 中蠱
季泠等人聽到動靜進去時,看到的就是陸時晏坐在床邊,懷里抱著個人,在低聲說些什麼。
二人進殿時的動靜驚動到了他,他抬起頭滿眼都是淚水,失了血色的嘴唇顫抖著。
“季泠,救他。”
殿內有些暗,季泠二人離他有些遠,看不見他臉上的淚水,只聽得出他聲音中的絕望與無助。
仿若即將破碎的琉璃般,裂紋遍布,只要輕輕一戳就會全然碎裂。
季泠心頭一凜,忙走了過去,待看清床上二人的現狀后,他瞬間蹙起了眉。
真是一個比一個糟。
只不過靠在陸時晏懷中的那個明顯更糟。
季泠抬手搭脈,脈象微弱,他又捏住席玉蒼白的臉,迫使他張開了嘴。
看清了他口中的情況。
“咬舌,還有救。”
季泠迅速給出了決斷,側過頭沖著已然被嚇懵了的云越道:“先把礙事的人拉走。”
云越也不含糊,伸手從陸時晏的腋下穿過,就要將人撈起來。
“子玉,我們先走,別打擾季泠診治。”
可這麼一撈卻沒撈動,陸時晏整個人像是跟席玉粘合在了一起般,怎麼都拉扯不動。
試了好幾次都不行,云越的額上都起了層汗水。
見狀季泠有些急了,眼底的冰霜層起,他揪住陸時晏的衣領,怒道。
“陸時晏,要是想救他的話,就給我松手,這話我不說第二遍。”
這副兇惡的樣子嚇壞了一旁的云越,而被如此對待的陸時晏如夢方醒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