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臉內侍有些見怪不怪地朝上指了指。
“人走到了頂頭上,那脖子上可架著把刀呢,稍有不慎就人頭落地,再著說了,誰叫他藏了東西。”
圓臉內侍聽后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剛才席玉叫得那般慘,不會是因為瞧見了他干爹的慘狀吧。”
“誰知道呢,做事吧。”
*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聲響起,驚到了桌邊正閉眼休息的人,同時被驚到的還有屋中緩緩踱步的另一人。
睜開眼的瞬間陸時晏與云越對上了視線,后者立刻心虛地低下了頭。
咳嗽聲又起,陸時晏忙走到床邊坐下,看到床上的人,忙問。
“詞安,現在身體如何?”
“殿…下,咳咳咳。”
詞安的聲音沙啞至極,說出個字就要咳嗽好一會,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了一般。
“先別說話。”
陸時晏輕撫他的胸腔,幫他順著呼吸。
一杯水突然出現在了身側,陸時晏抬眸看去,云越避開了他的視線,將手中的杯盞又朝前遞了遞。
“多謝。”
陸時晏抬手接過,將詞安扶坐起來。
“來,先喝點水。”
詞安虛弱地靠在床柱上,臉上沒半點血色,唇上還有好幾處開裂。
就著陸時晏遞過來的杯盞泯下了幾口水,唇上開裂的地方終于得到了滋潤。
詞安捂嘴咳嗽兩下,順過氣舒服了些后,看向面前的陸時晏啞聲道。
“殿下,見你無事我便安心了。”
說罷他摸向胸口處,因著事發突然,詞安身上的衣服還未換,還是清早的那一身。
他從衣服內摸出個粗布包著的東西遞給陸時晏。
“殿下,請將其打開。”
陸時晏接過,將手中的杯盞放在了床邊的小桌上,輕啟開那包裹。
在陸時晏動作的同時,詞安喘息幾下,說出了一個讓屋中二人都為之震驚的消息。
“殿下,這里面裝著的是傳位詔書,先帝將皇位傳位于您,您現在就是大啟的新帝。”
聲調沙啞,卻帶著無上的敬意。
在陸時晏未反應過來時,詞安俯首就要叩拜。
陸時晏立刻制止他,與身旁滿眼震驚的云越對視一眼。
他繼續拆開那粗布,轉瞬間藏在里面的明黃色的織錦詔書便顯露了出來。
與粗布的粗糙形成鮮明對比,傳位詔書會在這種地方,任誰都沒有想到。
“子玉,這下好了,有了詔書我們便可以一舉攻入皇城,扯下陸二身上的假皮,將他碎尸萬段。”
云越看到詔書后很是興奮。
這就表明他們并非沒有由頭,而是為了驅除企圖盜國的奸佞。
但陸時晏卻沒有云越那般得意。
他眉頭輕皺,想的是另一檔子事,他在懷疑這封詔書的真實性。
傳位詔書不是兒戲,冬獵之前他更是聞所未聞。
順平帝根本就沒有寫過這東西,而且這麼重要的東西是怎麼躲過了陸子修的眼,來到自己眼前的。
疑問過多,解鈴還須系鈴人。
陸時晏略看了眼傳位詔書的內容,上面確實寫著要傳位于他,且還蓋了玉璽。
他重新合攏住詔書,看向隱隱有些激動的詞安,正色道:“這封詔書從何而來?”
“管他的—”
云越插話,被陸時晏直接攔了住。
詞安看出陸時晏的質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將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早先我也不知詔書的存在,傳出先帝中毒病危的消息時,宮中幾乎大亂,人人自危。
”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拿到了詔書,那日我正休息,忽然有人敲門,打開門后發現是干爹身邊的親信,小林子。”
“他看起來很是慌張,說皇家獵場那邊已然亂了,他是趁亂跑出來的,還說干爹讓他帶了個東西要他回宮交給我。等小林子走后,我將其打開才發現是詔書,還有干爹的一封信。”
“信上說先帝中毒后曾清醒過片刻,這封詔書便是在那時偷偷寫成的,干爹言明要我一定找到殿下您,并要將詔書安全的交到您手上。”
話說的多了些,詞安呼吸不穩,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才繼續說道。
“我將詔書藏在身邊,四處打聽您的下落,直到二殿…陸子修回宮后將皇宮完全掌控住,我才不得不停下。”
“沒過多久他就將當初去過獵場的宮女內侍全部抓了起來,那時我便知道他得知了詔書的存在。
“后來我無意間從伺候他的人口中得知,他已經找到了您的下落,說您在洛城。”
“趁著他離宮時,我托了認識的人,偷偷地跑了出來,洛城有云越將軍,我便猜測您在此處就找了過來。”
一通話說完,詞安的聲音已經嘶啞的不能聽了。
陸時晏在思忖之余,將桌上的杯盞遞給他,讓他喝水緩和。
旁邊的云越聽完這番話后,看向詞安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佩服。
他說的簡單,可其中的艱辛只有他一人才知曉,根本不像他自己說的那般輕巧容易。
“辛苦你了,詞安。”
陸時晏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封詔書承載了太多人的寄托與期許,過于沉重,他甚至都快要承載不住這份重量。
“殿下,詞安不求別的,只求您進宮后能遣人將干爹他們救出來,不讓他們遭受過多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