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出來了。
“怎麼出來了?”
云越迎上去,有些不解。
難道不在屋里吃午飯嗎?
卻見陸時晏表情凝重,正色道:“云越,你快將今晨守府門的人喚來,我有話要問他。”
云越見他這樣,也知可能出了什麼大事,連忙將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給收了起來。
“知道了。”
他轉而出了院子,找人去了。
而陸時晏站在院中,看著那棵巍然不動的梧桐樹,憂上眉梢。
此時距離他不遠的屋中,席玉換下的寢衣被靜靜地掛在架子上,一陣風吹過,寢衣的一角便揚了起來。
昏黃的銅鏡中映出梳妝桌上的樣子,而那本該安穩躺在桌上的木簪子此刻已沒了蹤影。
問過守門的侍衛后,陸時晏的臉色更差了,果然……
席玉應是換了女裝去找音音了。
*
出城的一路上,陸時晏都有些惴惴不安。
這樣的情形下,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暗自祈求席玉無事。
然而事與愿違,當看見那半掩著的門時,他便知道出事了。
小屋內,婆婆的尸體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屋中再沒有半個人,只留下刺人的冬風從耳邊吹過。
“子玉,這…”
云越皺眉,來的一路上陸時晏已將事情盡數告知給了他。
此刻他也大致清楚了席玉要出城的原由。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小孩的哭聲,陸時晏立馬轉過頭,見到了門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音音。
他走過去,蹲下身子,月白色的衣袍瞬間沾了灰塵。
他捏住音音的肩膀,語氣有些著急,“音音,席玉呢?”
陸時晏太過焦急,不小心用大了力度,反而讓音音哭得更厲害了。
陸時晏紅著眼,抿緊了唇,手上的青筋更是不自覺暴起。
他低聲說著抱歉,隨后放松了力道。
音音這才抽泣著將事情零零散散地說了出來,“……他們抓走了玉夫人,音音…不敢出來…”
說到這她話中的哭音漸重,接著又大聲地哭了起來。
靈動的大眼睛在此刻哭得紅腫,頭發更是凌亂的不成樣子。
陸時晏心下一痛,將她擁進了懷中,“音音不哭,我會將他找回來的。”
*
一輛不大的馬車馳行在林間,幾個人騎著馬跟在馬車周圍。
馬車內,席玉半軟著身體被人輕輕攏住,長睫微垂,眼中神采全無。
“小玉兒穿女裝也是極好看的,我很喜歡。”
下巴被人捏起,席玉的雙眼中映出那人炙熱的眼神,帶著些瘋狂的意味。
席玉想拍開他的手,但陸子修不知給他下了什麼藥。
現在他渾身發軟,動作不了,甚至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唯有腦子能勉強運轉。
“真好啊,你又回到我的身邊了。”
陸子修在席玉的額上落下一吻,接著松開了捏著他下巴的手,將人重新攏進了懷中,用下巴輕蹭席玉的發頂。
一副對眼前人的狀態滿意極了。
之后他更是抓住了席玉的手把玩,像是小孩子找到了丟失已久的心愛之物,愛不釋手。
馬車輕輕搖晃,席玉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近似癲狂般的自言自語。
六十一章 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從那聲“小玉兒”開始,席玉便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陸子修知道了,又或者說他跟自己一樣。
因為這個稱呼只有他會叫,喚出來的語氣也與其他人不同。
“陸子修”總會刻意將這三個字拉長,聽起來帶有滿滿的繾綣意味。
只不過他似乎來的比席玉要晚些,最初的時候還是正常的,好似就是從皇家獵場開始,“陸子修”才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如今馬車上只有他們二人,陸子修變得毫無忌諱起來,將前世的種種盡數搬到了臺面上。
大多都是從前他與席玉之間的往事。
很多席玉都已經淡忘了的事情,陸子修卻還記得清楚。
“小玉兒還記不記得我送你的鐲子,青色的水玉鐲子很配你,當時你很歡喜,常常戴著。”
說到這里,他把玩著席玉的手的動作一頓,將那白玉般的手拉到了眼前。
衣袖滑落,腕間卻空無一物,跟他描繪的完全不一樣。
陸子修也發現了,他皺緊了眉頭,有一瞬的悵然。
之后眉頭舒展開來,看起來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瞧你,連鐲子都忘了戴了。”
他自顧自的說著,拇指摩挲過席玉腕間的細肉。
拇指上帶有薄繭,稍顯粗礪,擦過軟肉時,留下了一片紅。
而靠在陸子修懷中的人依舊是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像是個聽話的愛人。
實際上席玉此刻已經恐慌到了極點。
現在陸子修說的話和他的這些行為。
如今的他似乎已經分不清前世與今生了,不然怎麼會握著自己的手說這種話。
更何況今生的他手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鐲子,偏陸子修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陸子修是瘋了,且是已經瘋魔了。
跟席玉想的一般無二,如今的陸子修確實是瘋了。
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做的夢變得奇怪,支離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
最初的時候,他只是偶爾夢到些從未見過的畫面,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可他卻又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