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三天左右,又是一個清晨,席玉醒來時,身旁已沒了陸時晏的身影。
他獨自吃過早膳,開始在府中散步消食。
路過一處荷花池時,席玉聽到了孩童清脆的笑聲。
他循著聲音找去,就見三兩個六七歲左右的孩童正在木叢中玩捉迷藏。
想起陸時晏之前說,云越心善,常常將被遺棄的幼童帶回府中養育。
當時他還有些不信。
畢竟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養食肉花的人還會養孩子,現在親眼所見,席玉也不得不信了。
他站在孩子們瞧不見的地方,看著那些玩得不亦樂乎的幼童,忽然就想起了音音。
思念無法抑制,當日離開時音音痛哭的樣子仿佛又出現在了眼前,席玉頓時有些心痛。
“音音…”
反復的思考下,席玉做出了決定。
他換上女裝,戴了面紗,拿了些小孩子會喜歡的糕點,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了府。
將軍府的守門人以為他是個普通的侍女,也未過分查驗。
席玉想著他很快會回來,便也沒告訴給陸時晏。
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城,按著記憶中的路線朝音音家的方向走去。
小院子很快出現在眼前,席玉將手中拿著的食盒往上又拎了拎,期待著一會音音見了他開心的樣子。
走到門前,席玉敲了敲門,等著婆婆來開門,然而許久都未曾有響應。
食盒有些沉,席玉放下,又加大了幾分敲門的力度。
或許婆婆在睡覺,沒有聽見。
突然,門吱呀一聲響。
他這一番動作,竟是直接將門敲開了一條縫。
“嗯?”
席玉有些猶疑,他試探著推開門,想著婆婆怎麼這麼粗心連門都忘記關了。
門扉緩緩開啟,席玉揚起的唇角瞬間凝固在臉上。
地上大片的血,深深浸入泥土之中,婆婆趴在里面,背部的棉衣被血所浸透。
她大睜著眼睛朝席玉伸出手,眼中的不甘與死亡帶來的灰敗盡數顯現在臉上。
席玉愣在了原地,眼里滿是驚恐,隨即他看見婆婆的嘴唇輕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他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跪倒在婆婆的身邊,“您…說。”
席玉的聲音都在不自覺顫抖,他甚至不敢去碰地上的人,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好。
“音…音。”
席玉從她微弱的聲音中聽出了這兩個字,才發現院中根本沒有音音的身影。
“婆婆,音音怎麼了?”
席玉低頭看去,卻發現地上的人瞳孔已經擴散開,他不敢相信地輕推了推地上的人。
“婆婆?”
“婆婆!”
席玉大喊出聲,卻再得不到半點回音。
無盡的恐懼籠罩住了席玉,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突然,不遠處的屋內傳來輕響,席玉以為是音音,側頭看去。
只聽一聲如同噩夢般的聲音響起。
“小玉兒,終于找到你了。”
將軍府,書房的門扉輕啟,身穿月白色長袍的人抬腳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個穿著勁裝的男子。
“對了子玉,想不到你這樣的性子還會有喜歡的人,還是個男子。”
“唉真不知該有多少閨中女子的心要碎了。”
云越枕著手跟在陸時晏的身后,話語中滿是惋惜,用情之切似乎眼前已經出現了無數咬著帕子含著淚的女子。
走在前面的人聞聲突然頓住了步子,說的帶勁的云越一個沒注意就撞了上去。
“哎呦。”
他捂著鼻子呼痛,陸時晏轉過身看他,神色淡淡。
“別裝了,你這身子跟鐵打的一般,十板子打下去也不見你有多疼。”
云越放下手,“子玉,你也太無趣了。”
“真不知道那小子喜歡你什麼。”
云越摩挲著下巴,盯著陸時晏從頭看到了腳,接著突然靠近陸時晏的臉。
“不會是喜歡你這張臉吧。”
他說得煞有其事,陸時晏不欲與他在這件事上爭辯,直接朝旁邊走,繞開了這人想要繼續探究的目光。
“看來我說對了?小子也挺有眼光的,你這相貌那確實是這世間都無人能企及的。”
云越追在身后不停地說著,像是只嘰嘰喳喳不休的雀鳥。
“子玉,快要用午膳了,我去你們那吃,你沒意見吧。”
云越無意的說著,實則存著心思想再看看陸時晏的心上人長什麼模樣。
上次太過匆忙,沒來得及細看。
這幾天又過于繁忙,更是沒了機會,加之這廝將人護得太緊,導致到現在云越對席玉的印象也就只有最初的那一面之緣。
長什麼樣子來著?
面黃肌瘦,嘴紅腫腫的,反正不好看。
“你只要話少些,別嚇著他,吃頓飯自然不是問題。”
陸時晏當然知道云越是什麼心思。
但讓云越見一見席玉,認認臉,到時保護起來也方便。
二人各揣著心思,就這麼一前一后走到了陸時晏居住的院中。
栽著的梧桐樹在這山寒水冷的環境中已有些提不起精神,葉子也早落光了。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云越本意是想安排處僻靜的院子給二人,不想這院中的梧桐樹倒與二人契合得很。
他側眼瞧著那梧桐樹出神,沒注意陸時晏已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