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不知道祝青衍是從哪里找來的院子,但現在這件事顯然不如逃跑重要。
他仔細看了看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一個人都沒有。
他安下心來,躡手躡腳地邁進了院中。
過于安靜的氛圍有些詭異。
席玉走過那被月光照亮的地方時,像是受到了什麼蠱惑般,朝那顆粗壯的銀杏樹看去。
在月光下它的影子被拉的很長,甚至有些太過長,形狀不同的枝干在夜色中變成有些嚇人的樣子。
席玉順著它身后的影子看去。
風吹起周圍些許的落葉,不是正常的黃色,反而染著異樣的紅。
影子中躺著三具尸體,好像是一家三口的模樣,血流成河又凝固住,染紅了銀杏葉。
“嘔…”
席玉忍不住干嘔起來。
他看見了尸體肚子上被劃開的口子,五臟六腑似乎都露在外面。
手段之殘忍是席玉這輩子都沒見過的。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這間院子是祝青衍殺了人后搶來的。
席玉背過身不忍再看一眼那些尸體的慘狀,然而驚懼過了頭。
他將逃跑的事情都忘卻了。
只聽“吱呀”一聲響,門被人輕輕推開,如同噩夢般的聲音響起。
“啊,大人真不乖。”
第五十三章 大人怕不怕
席玉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外的人緩緩走近自己的人。
像看見了惡鬼般,他步步后退。
祝青衍悠哉悠哉地走著,手中拎著個油紙包,還捏著根什麼東西。
“大人再退,我可就要生氣了。”
油紙包在他的手中輕晃,席玉終是停下了后退的步子。
眼中映出那人在月下逐漸清晰的面龐。
祝青衍帶著笑,不再走近席玉,而是到了那小方桌的地方坐下。
他將油紙包放在了桌上,手中捏著的東西卻不放下,沖著席玉伸出手。
“大人過來。”
月光下,祝青衍臉上的笑很是和煦。
銀杏樹的枝椏在他臉上打下道道黑色的光影,而樹下的影子中是三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席玉打了個哆嗦,一時間沒有動作。
祝青衍很是耐心,又說:“大人過來。”
席玉愣住,那三具尸體就是警示,預示著他很有可能到來的結局。
他抖著身子緩慢挪了過去,落座在祝青衍的對面。
席玉不敢將椅子坐實,只坐了一小點,便側過了身。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那些尸體的慘狀。
離得近席玉才發現,三具尸體中最小的那具眼睛睜得大大的,嘴也張得很大,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所致。
席玉不敢再看,祝青衍卻開了口。
“大人真不乖,怎麼出了屋子?是想逃跑嗎?”
他晃著手中的東西,是一根畫著兔子的糖人。
“不是…我沒有的。”
祝青衍的視線在席玉因驚恐而變得煞白的臉上滑過。
“大人不乖,我就罰大人吃掉這個糖人。”
他向前遞出糖人,臉上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寫滿了笑意。
這樣子卻更加讓席玉感到害怕。
他低了頭不肯吃那糖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根本沒法吃。
祝青衍卻將它遞出更多,幾乎快碰到席玉的嘴唇。
“吃啊,大人。”
甜膩的糖味與過分濃郁的血腥味交織,經由鼻尖而入到達肺腑,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酸水直沖而上,沒有阻擋。
席玉側過身子直接吐了出來。
因著未曾進食,吐出來的東西盡是些如水般的東西。
“惡心?”
祝青衍輕晃著糖人,對席玉的舉止似有些不解。
但此刻席玉完全沒工夫理會這個瘋子,他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去,接著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來,我給大人擦擦嘴。”
祝青衍舉著糖人,走到席玉面前蹲下,從懷中掏出塊帕子就要去擦他嘴角染著的臟污。
席玉下意識側頭避開,祝青衍追上去將帕子頂在他的唇上擦動起來。
“嗯,干凈了,很漂亮。”
祝青衍的語氣聽起來很滿意,隨后將染了污穢的帕子隨手一扔。
唇上有些痛,祝青衍擦拭時手上沒個輕重,直接將席玉的唇擦得紅腫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席玉隱隱有要崩潰的趨勢,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平淡的聲音下藏著情緒。
他的雙眼泛紅,又含著淚,是因剛剛過度嘔吐而被硬逼出來的眼淚。
但這句話剛問出來,他就后悔了。
瘋子就是瘋子,殺人哪還有什麼理由。
卻不想祝青衍理解錯了意思,“唇上沾了臟東西,我不喜歡—”
“不是這個!我問你為什麼殺他們!”
席玉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他不知道祝青衍到底是故意裝作沒理解他的意思,還是他就是對此毫無所謂。
“他們?”
祝青衍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不解。
他看向不遠處躺著的幾具尸體,才明白過來。
“大人昏倒了,我想給你找間屋子,但屋子里有人,我不喜歡。”
席玉對他的話并不感到意外,果然,果然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祝青衍晃著糖人的手一頓,似乎明白了什麼。
“所以大人是因為這個才不愿意吃糖人?”
周圍躺著三具尸體,渾身都被血腥味所包圍,席玉真的無法理解祝青衍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