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祝青衍看出席玉的驚訝，格外好脾氣地跟他解釋。

“大人困在這山上的時候，外面已然變了天，皇帝中毒不醒，而太子就是那下毒之人。”

席玉下意識反駁，“不…他不—”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下毒，同前世一樣的計謀，是陸子修的設計。

在這一刻，席玉差點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前世還是在今世。

他甚至覺得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夢境，自己其實根本沒有重生。

他感到一陣暈眩，腦中無數聲音響起，席玉幾乎要昏厥過去。

“大人在想什麼？”

祝青衍的話叫醒了席玉，也驅散了那些無謂的聲音。

這不是夢境，今生他是可以讓結局變得不一樣的。

席玉反握住他的手，懇求道。

“那送他下山，只要下了這座山就行。”

但這樣的懇求顯然打動不了祝青衍，席玉也清楚。

他注意到地上靜靜躺著的劍，便松開祝青衍的手，動作極快地將劍撿了起來。

“怎麼大人還想殺我—”

卻見席玉橫劍放在了自己的脖頸處，手在發顫，劍身隨之發出震顫聲。

“不送他下山，我就死在你面前，讓你永遠也得不到我。”

“大人覺得你在我心中有這般重要嗎？”

祝青衍這無所謂的語氣讓席玉失了信心，但他依舊不放棄，劍刃更進一步劃破了薄弱的皮肉，滲出血來。

“好吧，我承認大人在我心中很重要，我答應你將他帶下山。”

席玉松下一口氣，持著劍的手都有些發軟。

祝青衍上前兩指捏住劍刃將它遠離細嫩的脖頸。

“瞧瞧，都出血了。”

祝青衍用拇指輕擦那血跡，疼痛讓席玉輕躲開他的觸碰。

一聲輕微的呼聲打斷了二人之間有些發僵的氣氛。

席玉顧不得祝青衍，忙轉身去看床上的陸時晏。

他撲到床邊，見陸時晏的眼睫輕動，是要醒的趨勢，忙握住他的手，喚道：“子玉。”

下一瞬，眼睫顫動得更加厲害，昏迷不醒多日的人終于睜開了雙眼。

席玉忍不住流下眼淚，俯身攬住他的脖頸，抽泣道：“子玉你終于醒了。”

“嗯…”

剛醒來的陸時晏格外虛弱，但他感受得出懷中人的難過與無助。

使勁抬起有些無力的手臂摸了摸席玉的腦袋。

“不…哭。”

他的聲音遠沒有當初那般好聽，有些嘶啞，可席玉卻覺得仿若天籟。

他的子玉還活著，是個活生生的人。

可這點子溫情也被人生生打斷，“大人，抱夠了嗎？”

五十一章     他自己

祝青衍這不合時宜的發言讓席玉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松開環著陸時晏脖頸的手，撐起身子看到他因剛蘇醒而露出的疲弱的樣子。

在這一刻席玉決定不告訴他真相，雖然曾經許諾過陸時晏絕不騙他，可這一刻他不得不做。

席玉擦干了淚水，指向身后的祝青衍。

“子玉，這位就是帶我找到你的俠士，他叫祝青衍。”

他清楚若是陸時晏知道實情便絕對不會走，還很可能會與祝青衍玉石俱焚。

祝青衍歪了歪頭，卻并不言語，對席玉這突如其來的說法感到很好玩。

可陸時晏并未順著他所指看去，反而先注意到了席玉散著的長發，又看到他脖頸上的傷口。

“你這傷是怎麼回事，還有頭發怎麼散了？”

席玉臉上的笑頓住，差點沒辦法再故作無事。

“…嗯，尋你之時不小心受的傷，頭發也是那時散開的，只是你送我的銀簪找不到了，回去再送我一個吧。”

說完他用衣領遮住了那傷口，不讓陸時晏再細瞧。

“怪我，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不怨你，是我自己身體太弱了，在人前先不說這個。”

陸時晏這才記起屋中還有別人。

他抬眼看去，見祝青衍正沖著自己微笑，便回以一笑。

“那便多謝這位俠士了。”

接著他握住席玉的手，似乎想要起身。

席玉扶住他，陸時晏卻忽然壓低聲音道：“這次刺殺是有人精心策劃的，我觀此人面色不善，恐他是蓄意欺瞞于你，山莊定然是回不去了，等下我們找個借口先行離開，之后再從長計議。”

說完，他緩了好幾口氣，才將呼吸平穩下來，卻發現席玉并不言語，反而在發愣。

“沒事，他…不會騙我們的，你信我。”

撒謊不是席玉所擅長的事情，說這話時他只能刻意避開陸時晏的雙眼。

在他的眼中，席玉很容易就會暴露。

那麼一切的努力都會白費，他撫平陸時晏起身時衣袍上的褶皺，用以掩飾自己的心慌。

“我自然信你。”

陸時晏對他的話沒有產生懷疑，只是覺得如今的席玉似乎心中藏了什麼事。

“嗯，你剛醒，還需要好好休息，我去跟俠士商量一下怎麼下山。”

席玉沖著他露出個安撫的笑來，接著起身朝看戲的祝青衍走去。

“別吵到他，我們去外面聊吧。”

二人離開后，陸時晏仔細觀察了圈這木屋，心中卻總隱隱有種怪異的感覺，但他以為是太過多疑，便沒有放在心上。

出去后的席玉開門見山，“不要拆穿這件事，安安穩穩將他送下山，我就隨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