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祝青衍初見時的畫面一幕幕在席玉眼前閃過。
他說他是個劍客,還說他常年住在這山中……
一切的一切全是騙局,這死去的人才是這間屋子原本的主人,而祝青衍只是占山為王的惡人。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看錯祝青衍,他真的是妖鬼,雖不食人,但卻殺人。
席玉撐著發軟的身體緩慢后退,接著回頭看到了床上還躺著的陸時晏。
他連忙爬回到了陸時晏的身邊。
伸出手拉起陸時晏的胳膊,環過他的腰腹,奮力拉起他,想要將人從這噩夢般的環境中帶走。
但席玉還是高估了自己。
陸時晏只是被從床上拉離了幾寸遠,席玉就脫了力,二人雙雙倒回了床上。
無論試了多少次都是如此,席玉有些絕望了,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了他,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若是祝青衍要對子玉不利,該怎麼辦?
他想起昨日祝青衍在山洞中的冷淡語氣與他那反常的舉止,瞬間整個人像是被潑了盆冷水,開始發起抖來。
“子玉,怎麼辦?我該怎麼救你?”
席玉拉住陸時晏的手,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昏迷中的陸時晏給不了席玉任何幫助,只能靜靜地任由他哭訴,崩潰,最后到絕望。
席玉哭泣許久,最后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看著陸時晏的面容,心中百轉千回,做下了決定。
席玉起身,巨大的情緒變化叫他無法承受,腦袋傳來一陣眩暈。
他穩住身子,朝那已死之人的地方走去。
強忍住害怕,席玉將那曾被他扒下的茅草重新蓋了回去,直到再看不出任何異常。
做完這些,他取下頭上用來束發的銀簪,放在手中。
席玉輕輕撫摸上面雕刻著的花紋,這還是陸時晏送給他的,雕著的花紋都是他最喜歡的奈花圖樣。
席玉的眼中劃過狠意,合手收攏,緊緊將銀簪握在了手中。
眼底滿是決然。
當祝青衍回來時,就見席玉還保持著他走之前的樣子。
他還拉著陸時晏的手,只不過走時席玉還在睡,而現在他已經醒了。
“大人昨夜睡得如何?”
祝青衍將手中的東西擱在桌上,眼神瞟向遠處的茅草。
“尚可,你帶了什麼回來?”
祝青衍收回視線,看向席玉的背影,嘴角上揚。
“怕大人餓,我給大人帶了吃的。”
也是在此刻他注意到了席玉散開的長發。
“嗯,多謝,還有件事想麻煩你,傷口處滲血了,可能要重新包扎一下。”
聽到這話,祝青衍上揚的嘴角又降了回去,神色都冷了下來。
但席玉背對著他,便也就看不見這一切。
“好,那大人先吃點東西。”
席玉“嗯”聲回應,卻并不離開。
祝青衍以為席玉是要親眼看著自己重新包扎,心里雖然很不舒服,但卻并未說什麼。
祝青衍走近席玉,鞋底與木地板接觸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床邊的席玉握緊了手中的銀簪,額上滿是冷汗,整顆心都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而狂跳不止。
腳步聲止…
席玉知道祝青衍已經走到了他的旁邊了。
在祝青衍彎腰即將坐過來時,席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陸時晏,以作為告別。
之后整個人毅然決然地持著銀簪刺向靠近過來的人。
這一擊席玉使了全力。
他是沖著要祝青衍性命而去的,可銀簪剛一刺出就被人握了住。
祝青衍的神情看起來格外輕松,絲毫沒有因為受到刺殺而感到惶恐。
反倒是是刺殺人的席玉滿眼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這一擊沒中,就代表他已經殺不了祝青衍了。
席玉強撐著口氣,為了陸時晏,他必須要做到。
他不放棄還想要將銀簪拔出再刺,可祝青衍并不讓他如意。
男人的手使勁握著銀簪,叫席玉的努力盡數化為了烏有。
“大人想殺我?”
席玉并不理會他的話,執著地要拔出銀簪。
祝青衍的眼神轉狠,用力一扯將銀簪從席玉的手中拉了出來。
祝青衍轉著那細長的銀簪,觀察著上面的花紋,不屑道:“大人就想用這麼根東西殺我?是否太過小瞧我了?”
銀簪被人所奪,席玉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
此刻他只希望祝青衍不殺陸時晏,他展開手臂護在陸時晏的面前,渾身都在發顫。
“求你,求你別殺他,我的命隨你取,只是別殺他。”
“求我?大人的話讓我忍不住想笑,是你要殺我,現在反而還要求我不要殺他?”
祝青衍眼底蔓延起血絲,看起來極為可怖。
此刻的席玉渾身都在發抖,但他不能后退,也不能屈服。
“無論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能不殺他。”
“大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呢?不止他,連你我也要一塊殺,一個死人要用什麼身份來跟我說這些話。”
祝青衍將銀簪丟開,像丟廢物一般,再不看它一眼。
他捏住席玉的脖頸,緩緩使力,卻留有足夠的時間讓席玉能夠掙扎。
將死的恐懼讓席玉下意識抓住他的手,爭取一絲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