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每日都會有不同的人進出她的房間。
最開始她還會悲憤哭泣,到后來身體漸漸麻木,她也不再抗拒,像是完全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只不過她心中還一直心心念念著顧憂,更把那塊玉佩偷偷藏了起來。
再見顧憂成了她活下去唯一的念頭。
僧人們見她乖巧,對她也放松了些,偶爾也允許她出外行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見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更見到了同他在一起的長公主。
女子恍然大悟,滿腔的愛意變就成恨意,不久后她有了孕,同年長公主也有了孕。
而那兩個孩子就是阿力和顧離月。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你就應該清楚他是故意接近于你,至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比孤更清楚。”
陸時晏放下書信。
到了如今這樣子,他怎麼能看不出來顧離月的心意。
他動心了。
話落陸時晏轉過身。
推開門的瞬間,跟往日一般溫和的聲音隨著涌動的寒風傳入顧離月的耳中。
“離月,現在還不晚。”
門又合上,冷風拍打在門上,呼嘯著想要進來,他的聲音也像是被隔絕在了門外,消失的無影無蹤。
“太晚了,我已經…愛上他了。”
顧離月喃喃地說著,聲音比湖面蕩起的漣漪還要輕。
*
日沉月升,顧離月仍舊在坐著,跟之前的姿勢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呼吸間的白氣愈發明顯。
燭火燃到了底,發出一聲低低的炸響。
屋中的光又黯淡了幾分,在晃動的燭影中,顧離月的臉有些明暗不分。
許久沒有變化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感受到屋中的寒氣有些怔然,接著趕緊合上了門。
“炭盆滅了嗎?怎麼不與我說,你這般怕冷,若是染了寒氣怎麼辦?”
那人邊說邊走到屋中放著炭盆的位置,卻瞧見那里面只剩下了灰燼,顯然是昨晚用過的炭盆。
也就是說今日這間屋中本未燃新的炭。
他轉而走向門口,想去拿新的炭過來。
剛走到一半就停住了腳步,看到那幾快熄滅的燭火,他抬步上前。
一旁的顧離月始終不曾說話,視線卻一直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額上的疤痕在行進間若隱若現,顧離月不由又想到了那信中的內容。
他從柜中取下另一根新的蠟燭,正欲點燃,就聽見顧離月格外冷淡的聲音,“放回去。”
他沒說什麼,聽話地將蠟燭放了回去,繼而又朝門口走去。
顧離月不放過他,啟唇道:“你若是想殺我的話,現在就來吧。”
又是一聲炸響,火光更微弱了。
阿力準備推門的手停住,接著緊握成拳,良久才放開。
“炭沒了,我去拿一些,別凍壞了身子。”
他語氣尋常,似是根本沒聽到顧離月的話。
但后者顯然不準備輕易將事情翻過。
“事到如今,你還在做戲!”
隨后顧離月嗤笑出聲。
他像是瘋魔了一般,拿起桌上那已皺到不能看的信紙,用力朝門邊的人一扔。
信紙瞬間盡數飛散開來,一張張飄落而下。
“看看!你是怎麼騙我的!”
門口的人依舊沒有動靜,仿佛化作了冬日里的冰塑,只有在陽光照耀到的時候才會有細微的變化。
顧離月雙眼泛紅,白氣吞吐更多,胸腔劇烈地起伏。
他見那人不說話,便猛然站起身。
不知是坐的時間太長還是被凍到沒了行動的能力,起身的瞬間,腿一軟,就直接倒了下去。
身后擺著的瓷器也受到牽連,重重落在地上化為碎片。
這聲音驚到了門口的人,阿力轉身繞過那書桌想去扶躺倒在地上的顧離月。
俯身伸出的手被人猛地拍開。
“不需要。”
第四十一章
顧離月像是仿佛渾身裹滿了尖刺,只要有人前進一步就會被他刺傷。
阿力垂眸,平日里涼薄的雙眼在此刻看起來有些無措。
燭光搖曳,手上的一抹紅色格外顯眼。
他收斂住快要外溢的情緒,看向顧離月。
只見他手上滿是鮮血,身邊還有一地的碎瓷片。
阿力沉默不語,動作熟稔地撕下一塊布條,顧離月聽見聲音,卻仍舊偏過頭不肯理他。
阿力拉過他被碎瓷劃傷的手,顧離月便開始掙扎。
“滾!你給我滾!我不要你管,不是想讓我死嗎?現在不就正好遂了你的意,你還這麼假惺惺地做什麼!”
掙扎中,顧離月手心的血溢出更多。
溫熱的血液將二人的手粘合在一起,接著變冷又逐漸凝固住。
顧離月口中的話不斷,渾身都使了勁,試圖從他手中掙脫。
“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原本緊緊桎梏著他的手突然一松,顧離月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下意識后仰。
抬眼看去之際,就見眼前人俯身而來。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后腦撞上了一只大手。
柜子輕顫了幾下,其上放著的名貴瓷瓶隨之搖晃,發出玲瑯幾聲響聲。
微涼的唇覆蓋而上,顧離月睜大了雙眼,陡然間也忘記了掙扎。
二人對視。
阿力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沒有動作,只是吻住了顧離月,不想讓他再開口說那些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