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都順利過去,在進入初冬之際,遲了好久的秋獵轉為冬獵,拉開了序幕。
天氣轉冷,席玉身上的衣服漸漸多了起來。
小夾襖不說,脖頸處更是圍了圈狐皮制成的小圍套。
這番穿著比旁的內侍都要多,也更華麗不少。
到了眼下這個階段,席玉在端本宮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明眼人都看得出殿下看重他,對他的敬意也就多了些,甚至還有剛進宮的小內侍要認席玉為干爹。
這可把他嚇壞了。
“瞧給你嚇的,認下他這個干兒子又不會讓你少半條腿,再說了你瞧瞧這宮中,位分高點的太監不都有干兒子嗎?你又怕什麼呢。”
直房中,詞安坐在床邊晃悠著兩條腿。
他說話很是漫不經心,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外面天寒地凍,屋中卻并不冷,甚至有些發熱。
數個炭盆被放在屋中的各個角落中,里面的碳火燃燒時一絲一縷的煙都沒有,可見是上乘的好碳。
詞安把玩著手中的香囊,淺淡的藥香隨著蒸騰的熱氣蜂擁而至。
同在屋中的凌一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了。
“你這話說的,他就是不想認又怎麼樣,你忘了前兩日管御膳房的劉太監的下場了?”
不就是因為他干兒子闖了禍,惹怒了圣上,最后連帶著把他一起拉下了馬,想那劉太監為人處事頗為圓潤,誰成想栽到了他自家人的手上,可見啊,這干兒子還是不收的好。”
席玉本就對收干兒子一事頗為抵觸,聽了凌一的話便愈發絕了這心思。
什麼干兒子的,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一旁本還懶散著的詞安也正色起來,停下把玩香囊的動作。
“你說的是,我倒是忘了這起子事了。”
他轉而又看向席玉,改口道:“那你可千萬別收了,是我想的淺薄了,要是因為收了個干兒子而連累到你,殿下不得將我扒皮了去。”
“你…”
席玉不好意思地端起桌上的茶水。
詞安看他這樣,露出個笑來,而笑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凌一適時插話道:“就是啊詞安,要是不小心害了我們玉兒,殿下可不會輕饒你的。”
這話雖是跟詞安說的,可凌一的眼睛卻一直瞥向席玉,里面滿是揶揄。
席玉的耳朵尖瞬間紅了,轉而又咳嗽起來,似乎是被茶嗆到了。
“瞧瞧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又欺負席玉了。”
女子的聲音隨著門被推開傳入屋內,一同而至的還有外面的寒風,凌一不由打了個寒戰,抱怨。
“哎呦,寧兒姐姐你快些進來吧,凍死人了。”
寧兒一手提了個食盒,踏進屋內后,用空著的另外一只手關上了門。
動作間她還不忘數落凌一,“就你事多,我這關門也不是為你,是為了席玉。”
“知道知道,姐姐你最疼他了。”凌一和詞安對視后又笑了起來。
寧兒不理會二人,將食盒放到席玉面前的桌上,打開后香氣便飄了出來。
“好香。”席玉吸了吸鼻子,由衷的感嘆道。
另外兩人聞到味道也圍了過來,“是炙番薯,怪不得這麼香,嘿嘿,寧兒姐姐有心了。”
說著凌一就伸出爪子向著食盒中探去,卻被寧兒拍開。
“你這爪子干凈不干凈就拿,去凈了手再過來。”
一旁的詞安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凌一,然而下一秒他就也被寧兒點了名。
“還有你,趕緊也去凈手。”
兩個難兄難弟走到木盆邊凈手。
寧兒則是將食盒中的盤子拿出,小心地將其中的一個番薯掰成兩半,遞給席玉一半。
“快吃吧,還熱乎著呢。”
“寧兒姐姐!”
詞安和凌一同時出聲,聲音里滿是對寧兒的譴責。
“太不公平了。”
“就是,寧兒姐姐未免太過偏心了。”
寧兒橫眉叉腰,“再不好好凈手,你們一個都別想吃了。”
一番折騰后,四人才安安穩穩地圍坐在一起吃起熱乎的番薯來。
“唉…”
凌一長嘆了口氣,接著咬下一口番薯,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一想到幾日后的冬獵就感覺渾身都冷,這大冷天的圣上為何還要出行,再說了這個時節哪還有什麼獵物啊。”
詞安回憶一下,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我在御前上值時,瞧著圣上也沒有要去的意思,好像是有個官員提了一嘴,說那地方出了個什麼異常的天象,而圣上又對天象一事頗為感興趣,所以才決定去那處冬獵。”
“原來如此。”
席玉也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事他倒還真不知道。
沒辦法,入了冬他就愈發地懶了,再加上陸時晏的特別關懷,他幾乎成了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
今日若不是來此,他還真不知道在冬獵一事上有這般的緣由。
冽冽的寒風吹不進這座溫暖的直房,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出,一切看起來都格外的美好。
第四十章 一樁丑事
皇宮里,宮人都在為冬獵的事情忙前忙后。
而離皇宮不遠的顧府中也是一派忙碌的樣子。
顧離月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這次冬獵他作為長公主的獨子必然也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