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不再拒絕陸時晏的喂藥之舉。
心里雖這般想,但當陸時晏真的動手給自己喂起藥來,席玉又有些慌張。
這可是大啟朝的太子殿下啊。
他的思緒恍恍惚惚,接著又開始試圖說服自己起來。
陸時晏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故人的替身,替身而已,這里沒有外人,沒人看得到,也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不成體統的事情。
席玉成功將自己說服了去,安下心來。
剛剛想的出神忽略了那藥的苦澀,這般回過神來,那股子苦澀勁立馬就涌了上來。
他還沒說些什麼,就被人往口中塞了顆什麼,甜味化開。
不過更讓席玉在意的是唇上那轉瞬即逝的柔軟觸感。
那是陸時晏的手指?
空蕩的屋中,陽光越窗而落,一聲聲清脆的鳥啼聲喚醒朝日,陣陣清風勾卷床帳浮動不止。
第二十章 懲戒
辰時養心殿中,陸時晏坐在順平帝的對面。
中間小幾上擺著一盤棋局,旁邊的小香爐中青煙升起,燃著龍涎香。
陸城遠抬手于棋盤之上落下一黑子,面上略帶著笑意。
“子玉,朕怎麼聽說你為了個內侍將劉南處死了,這事可屬實?”
這話說的有些漫不經心,像是隨口提起的閑話。
聞言陸時晏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他捏著白子不動,對上陸城遠的目光溫聲道:“確有此事。”
陸城遠本還想著聽他說說做這事的緣由,卻沒想到陸時晏只是悠然落下一子,然后就沒了下文。
他不免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這兒子哪里都好,長相好,脾性好,更天資聰穎,可就是同自己不甚親近。
人前還好,話也不少,會笑著喚父皇,人后就顯得十分疏離。
他是真心喜歡又看重自己這兒子,也想見他跟陸鳴一樣,天天父皇長父皇短的,可惜陸時晏總是一副溫和卻疏離的模樣。
“劉南殺便殺了,父皇想知道你緣何會為了個內侍做出這般事來?”
陸時晏的脾性他是了解的,若不是氣急,何至于做出這等子將人虐殺了的事去。
他還記得內侍來稟告時說的劉南的死狀,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舌頭都被人拔了去。
如此,必然是恨極了劉南,不然怎會這般。
陸時晏笑了笑,抬眼瞧了眼陸城遠,又將視線落回到棋局上。
“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曾救過子玉一命,算是子玉的救命恩人。父皇不是說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如今他受了難,子玉定當是要救他的。”
救過他一命?
陸城遠心頭一驚,他怎麼不知陸時晏還有過這般經歷。
見陸時不說得淡然,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般,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父皇竟是全然不知。”
“母后身死那時。”
陸時晏答非所問,但此話一出,卻將陸城遠后續的話都堵在了口中。
暖閣中只他二人,這般的話語也就只有他二人聽得見。
陸時晏滿臉的不以為意,不像是在講自己的事,反倒是像在說別人的事。
看著他這副樣子,陸城遠卻是一陣的痛心。
他確實對不起這孩子,也對不起他的母親。
若是能早日察覺到,她又怎會…
陸城遠將語氣盡量放到最柔和,“是了,你這般做也是對的。”
他瞧著陸時晏的雙眼中透露出滿滿的心疼。
陸時晏也看出了這一點,道:“父皇寬心,子玉早就無事了,只是子玉有一事想求父皇允準。”
陸城遠的心都軟了不少,自己的兒子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這會別說一件事,就是百來件事,他都能答應。
所以一聽完陸時晏的請求,他雖有些疑惑,但卻還是立馬同意下來。
*
從養心殿中出來,陸時晏呼出一口濁氣。
他卻并沒有直接回端本宮,而是途經了御花園。
鵝卵石上的血跡已然被宮人沖洗干凈,再瞧不出曾經這里發生過什麼。
他還是事后聽凌一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才知道席玉在去慎刑司之前還受過那般地折磨。
心中郁氣漸起,卻在此時見陸子修正自他對面而來。
陸時晏的臉色立馬變冷不少。
今次這事陸子修必是參與了的,有可能就是他一手謀劃而來的,心思歹毒,真是跟上一世一般無二,甚至更甚于前世。
陸時晏轉身便走,卻不想被他喚住,“太子殿下。”
他轉過身瞧著來人,冷聲道:“何事?”
陸時晏這句話冷淡至極,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溫和。
陸子修一聽這語氣也就明白了過來,不過他現在還沒打算跟人撕破臉,于是語氣一如往昔。
“臣弟聽說太子殿下為了個小小的內侍,殺了慎刑司的主管太監,臣弟只是想勸勸你,若是因著這事讓父皇不喜,可就不好了。”
雖知席玉一事與陸子修有關,可畢竟毫無證據指證,他也就無法就此事對他有什麼指責之語。
“此事不勞二弟費心,孤自是有孤的打算,倒是二弟…”
陸時晏臉色淡淡地瞧著陸子修。
“有空不如多去父皇處,看看如何能讓父皇見你時不動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