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昨日的小宮女聽到,估計又是要驚上一驚,。
可惜她不在此地,不過確實也讓人受了一驚,只不過被嚇到的是裝睡的席玉。
猛然聽到這麼一句話,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這聲音,不是陸子修,居然是陸時晏。
身體比腦子更快,他雙眼在陸時晏的話未落之時便張了開,直直地看著來人。
陸時晏見他雙眼瞪大,又驚又呆的模樣,不免低笑出聲。
“怎麼孤救了你,卻連你一句感謝之語都得不到嗎?”
“不是的,奴…奴才只是…”
席玉有些著急,想要撐起身子卻因著慌張又倒回了床上,還扯到了背上的傷口,引得他輕嘶一聲。
陸時晏見狀忙走上前,將其按下。
“躺著就好,你傷還未好。”
席玉順著他的力道躺了回去,又乖順地點了點頭。
身下的褥子厚實又軟和,極大程度上緩解了他背上的傷痛。
“多謝殿下相救之恩,只是…”
席玉不知該如何問,陸時晏的行為都太過刻意,像是故意接近自己般。
若之前可以用偶然來解釋,此次慎刑司相救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甚至還為自己治傷,又讓自己躺在他的寢屋之中。
想到此處,自己身上所著的蘇錦寢衣必然也是陸時宴的。
可他到底為何對自己這般好?
有了陸子修這個前車之鑒,席玉可以說于此事上就像是驚弓之鳥。
他怕自己再利用了去,做出些害人的事,更怕害了自己。
此前他不愿將陸時晏想的太壞,畢竟那般清風霽月的人如何會對自己有所圖?
但席玉其實沒有想到真正要緊的地方。
陸時晏于床邊坐下,瞧他這副思慮頗多的樣子,將他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的眼底起了些許痛色,只不過轉瞬即逝。
抬手為席玉攏了攏錦被,“孤知你在疑慮些什麼,救你是因為你讓孤想起了一位故人,你同他長相相似,性情也像。”
席玉抬眼見陸時晏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似有些落寞,如此也就將這番話信了個七八分。
畢竟太子殿下也沒理由騙自己這麼個小內侍。
“殿下救了奴才,奴才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有疑慮,殿下說奴才像是您的故人,這是奴才的福氣。”
陸時晏攏著錦被的手一頓。
抬眼看著眼前信了自己這番話的席玉,低聲道:“那以后別在我面前稱奴才可好?”
“這…”
席玉知道他不想見自己這張肖似故人的臉口中總出現“奴才”一詞。
他有些猶豫,畢竟這樣壞了規矩,讓他人知道,于自己和陸時晏都是不好的。
他有心想要拒絕,但陸時晏搶在他之前開了口。
“只你我二人獨處之時,這樣可好?”
獨處時?
席玉略想一下,瞧見陸時晏一副落寞悲傷的樣子,惻隱之心狠狠動了動。
“好,奴…我曉得了。”
聽了這話,陸時晏眼眸微彎,露出個極惑人的笑來。
席玉的心沒來由地顫了顫。
他眼睫輕眨,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一,避開了那人含笑的雙眼。
他這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先喝藥吧,這會已經不燙了。”
陸時晏起身端過桌上的瓷碗,用瓷勺又攪了一攪。
席玉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聽到的清脆的聲原來是藥。
思及此,他心中起了十分的抵觸之意。
天知道他有多怕苦。
如果說陸子修是他最怕的人,那麼喝藥就是他最怕的事,沒有之一。
眼見陸時晏端著藥碗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連忙岔開話題道:“殿下也喜歡這奈花香嗎?奴…我也很喜歡。”
短時間內改口還真是很不容易,加之席玉現在十分的精力都用在如何能避免喝藥上。
攪拌的動作一頓。
陸時晏抬眼看去,見他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瓷碗上,明白了他此話的目的。
還真是怕苦。
他抬手執起藥碗便往嘴邊送,只送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立馬停了動作。
看向席玉,果不其然看到他滿臉震驚的樣子。
喂藥喂習慣了,這還真是不好改。
陸時晏沒說什麼,面不改色地繼續動作。
然后在席玉驚訝的目光下,將飲藥的動作改為了吹藥。
原來是這樣,席玉的臉上突然有些燒起來,他剛才居然以為陸時晏要喝。
“不燙了,可以喝了。”
席玉兩眼無辜地看著陸時晏,“可以不喝嗎?”
為了不喝藥,他已然忘記了自己現下的身份,竟同陸時晏撒起嬌來。
“不可,治傷要緊。”頓了頓,陸時晏又道:“有蜜餞,吃了就不苦了。”
蜜餞的甜膩完全壓制住了口中的苦澀,席玉慢慢地嚼著,望著那樣式精致的床頂,有些出神。
口中的動作愈發緩慢下來,他發覺自己竟是有些不舍將這蜜餞咽下。
剛剛喝藥時,他本想著自己起身喝,沒想到陸時晏說他背上有傷,不能亂動,若是傷口再裂開便可能有性命之憂。
當時席玉就被嚇到了。
他惜命得緊,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不說活到壽終正寢,起碼也要享受過世間繁華再死吧。
再說了,他還沒出過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