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泠說罷便退開了身子,陸時晏這才走上前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席玉。
“只用傷藥,不用內服些什麼嗎?”
他話剛落,季泠那萬年不變的雙眼中起了些變化,“殿下這是在質疑我的醫術?”
似乎是在生氣。
倒也不怪陸時晏這般問,正所謂心急必亂,何況是心愛之人受傷昏迷,更是亂上加亂。
“倒也不是,孤何曾質疑過你的醫術。”
季泠這才又恢復了那副不辨悲喜的模樣,他又瞧了瞧床上躺著的人,道:“我再開一副補血養氣之方。”
說完不等陸時晏說話便走了,可謂是大膽至極。
陸時晏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優異的人大多脾氣古怪,季泠也是如此。
他又垂眸看向床上的席玉,見他緊皺不舒的眉頭,抬手便撫平了去。
這時卻聽外面傳來宮人的聲音。
“季大人走錯了,那邊是浴房。”
陸時晏露出個苦笑來,他這好友倒是特殊,性子冷淡不說,還是個路癡。
陸時晏將布巾全然浸入水盆中,擰干后拿著濕熱的布巾開始給席玉擦拭臉上的臟污及血跡。
熱水是剛剛宮女燒好后送來的,陸時宴沒讓她們進來,只吩咐將送來的東西都放在外間。
布巾輕柔地擦過席玉的額頭,雙頰,最后到達下頜處,陸時晏的動作稍頓,左手輕撫上席玉的雙唇。
只見那原本嬌嫩淡粉的唇,如今卻干裂出血,下唇之上還有深深的齒痕,一看便知是下了死力。
心口處傳來陣陣刺痛,他愛護至極,連靠近都怕嚇到的人,居然被人傷成了這樣,叫他如何不恨。
情緒開始劇烈波動起來,陸時晏手一緊,便將布巾攥皺了許多。
一滴水順勢滴落在席玉的臉上,引得他輕嚶一聲。
聲音極輕極小,但在這呼吸可聞的屋中卻是格外明顯,陸時晏回過神來,眼底滿是心疼。
擦拭好臉上的臟污后,他又重新將其泡入水盆中,揉洗片刻,就擰干放在了床邊的搭手上。
陸時晏解開席玉上衣的系帶,緩緩地將那沾血又破爛不堪的衣袍半褪了下去,露出男子些許瘦弱的胸膛。
席玉的皮膚本就過分白皙,又因著胸膛這地方常年受不到陽光,就比其他地方更加凈白,兩抹淡粉色暈開,似是醉人的桃花綻放般,頗有些誘人。
饒是陸時宴做了些準備,但見此場景還是不由喉間上下輕動一下。
愛人就在眼前,即便他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免俗。
陸時晏收了收自己那顆亂動不安的心,才繼續動作。
席玉昏迷不醒,又躺在床上,衣裳并不好脫,只能褪至肩膀處,便再無法進行下去。
但上藥一事又不能耽擱,陸時晏略作考慮便一手環過席玉的脖頸,一手自他腰后而過,將人從床上半抱起來,讓席玉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處。
懷中人又是一聲嚶嚀,似是牽動了傷處。
陸時晏抬起右手輕摸了摸席玉的頭,在他耳邊低聲安撫道:“乖,再忍忍,一會就不疼了。”
席玉沒了動靜,像是真將這番話聽了進去,乖乖地靠在了陸時晏的肩頭,柔軟的像只兔子。
二人這般相互依偎,舉止親密,如同民間恩愛多年的夫妻,默契非常。
見席玉這般乖巧,有些身不由主的陸時晏又抬手摸了好幾下他的頭,才開始慢慢褪去他的上衣。
背上的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滲出的血凝結成了血塊。
衣料和皮膚全然粘連到了一起,微微一動便會扯到傷口。
陸時宴將動作放到最輕,捏著那衣料的邊角一點一點地將其從皮膚之上剝離下來。
即便如此還是觸動了懷中人的傷口。
最開始只是小聲哼唧,后面便抓著自己的衣袍抽泣起來,淚水很快浸濕了陸時宴的衣料,即便如此席玉依舊未醒。
因著著急,回宮后陸時宴直接去了慎刑司,后又將人抱了回來,照顧到此刻,身上穿的還是出去時所著的瑩白色常服。
抱著席玉回來時,那瑩白色上便已增添了些許朱紅色,現如今這一哭,更是添上了些許暗色。
瑩白色的衣服像進了染缸,染上了各種顏色。
陸時晏見人哭得厲害,便停了動作,再次安撫起來。
宮女按著季泠的吩咐煎好了藥,接著又拿了上好的傷藥一并放在木制托盤上。
進到外間,一進去便瞟見那整日不關的內間的門竟是被人關了去。
她太沒在意,遵著太子殿下的意思將藥湯和傷藥都放在了外間的桌上。
剛想開口告訴殿下/藥送到了,就聽內間里傳來男子低低地啜泣聲,聲音很小,像是小動物發出的嗚咽,可憐極了。
接著響起另一男子溫柔的安撫,雖聽不清說話的內容,可這一聽便是太子殿下的聲音。
這這這,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該出聲提醒一下殿**已經煎好了,還是等這人不哭了再說?
好在陸時晏開口幫她解決了這堪稱為苦惱的事情。
“藥放好了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