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完這些就到了吃飯時間，蜚零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沒有伸手推門。

他在門縫中發現只偷窺的眼睛，那人半蹲著在沒關嚴的木門前不知道偷看了多長時間，蜚零猛得湊過去，溫柔笑道：“阿母，偷看別人這件事情是不對的。”

門外的確是個女人，面容蒼老，身材佝僂，骨瘦如柴，被發現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她默不作聲，推開門示意蜚零別從院子走，從里屋去廚房，省得照到太陽。

蜚零就那麼跟在她身后穿梭在或舊或新的家具中間，客廳餐桌上李志鵬和李飛鳴正在狼吞虎咽，主位上坐著兩人的父親李達，頭發也是花白，面容倒是透著幾分和藹可親來。

李達夾著根煙，看到蜚零后便手指頭一捻把煙熄滅，抬起下巴示意蜚零坐他旁邊，那是主位靠右，是個非常微妙的位置。

這家人父親李達，兩個兒子老大李志鵬，老二李飛鳴，一個母親王倩，怎麼說也輪不到蜚零坐那里。

可一家之主李達的意思，蜚零不能忤逆。

只不過這樣一來母親王倩就沒有坐的地方，這個女人看起來比丈夫李達年紀要大，她好像不會說話，也不會對李達表示出任何不滿，只是從廚房又端出份吃的，不同于桌子上的大棒骨，肉湯和餅，只有粥和咸菜。

李達舉起骨頭和兩個兒子一樣啃起來，又趁喝湯的間隙沖王倩命令：“中午給蜚零燉雞，多放蘿卜。”

王倩顯得有些麻木，聽話的點頭接著退回廚房。

蜚零慢條斯理的端過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志鵬和李飛鳴對王倩這個母親并不尊重，吃完還想來一碗，就會敲桌子。

王倩便佝僂著身體從廚房出來，盛完送到兩個兒子手里，不像母親，像女傭。

蜚零吃的慢，李達父子三個干完飯直接起身，說著今天去市里賣豬肉的事，李飛鳴還回頭沖蜚零擠眉弄眼的，被李志鵬打了一巴掌。

他們聲音洪亮，漸行漸遠，去后面廠房拉宰殺處理好的豬肉裝車。

蜚零想幫王倩一起收拾桌子，王倩反應極大，直接用筷子敲在蜚零的手背上。

蜚零的手背立馬紅成一片，他抬手放嘴邊吹了下，垂眸道：“阿母別生氣。”

王倩看李家父子三人都不在，惡狠狠的瞪了蜚零一眼，嘴里嘟囔著罵幾句，但是說話不清楚。

偏這時候李飛鳴不知道什麼原因回來了，他神色怪異仿佛頭被激怒的斗牛，毫不客氣的掄拳頭砸在“母親”王倩的腦袋上。

顫顫巍巍的王倩根本受不住，被忽然揮過來的拳頭打得倒在地上。

手里的碗自然也碎裂一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李飛鳴不依不饒，用腳踹王倩的身體，仿佛地上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什麼可以隨意對待的牲畜：“你打他是不是？你本事了你！連他都敢打，你以后是不是還想打我啊？你個死老太婆怎麼還不死！”

王倩蜷縮著躲，被打也不敢出聲。

蜚零阻止道：“別打了，我沒事。”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玄明那麼聽話，李飛鳴就跟沒聽見似的，依舊揮動拳頭，直到蜚零上前阻止。

李飛鳴昏了頭，興頭上反手抓住蜚零的頭發，惡狠狠的罵：“你……”

看到蜚零微皺的眉眼，才頓住松開，他不好意思道：“小弟你攔我做什麼，我那不是在為你出氣嗎？這老貨慣會欺軟怕硬的，你對她不能有半點好臉色。

”

蜚零頭發被弄亂，他散下來重新綁：“我知道，你不是出門嗎？又回來做什麼？找我？”

李飛鳴沒否認：“問問你，你那貓除了貓糧還要別的嗎？”

蜚零故作思考，剛才的冷淡消失，神色好似變得愉悅很多：“都給我買點。”

李飛鳴立馬應了，滿臉笑容，剛才的暴躁無影無蹤，貼心的囑咐道：“太陽大你別亂跑，回你自己屋子里玩手機，千萬別亂跑。”

蜚零點頭，記下李飛鳴的囑咐。

他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動，但是不能去院子里，至少有太陽的時候不行。

另外王倩這個“母親”的身份存疑，至少這家人對待女性并不友好。

蜚零聽著車子發動逐漸遠去的聲音，隨著厚重的鐵門再次合上，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

蜚零在屋子探索，從沙發上找出條內褲。

他沉默了會兒，這條內褲不是男士的，比較性感也不可能是王倩，應該是屬于一位年輕的女性。

可這一家四口沒有女兒，也沒聽說李志鵬他們兩個有女朋友。

再加上早上李飛鳴還沒被催眠時，看到長發的自己時那漆黑的臉色……顯然，這里藏著其他女人，看不見的女人。

蜚零將手上的東西扔回去，正想找王倩聊聊，卻聽到貓咪焦躁的叫聲。

蜚零追出門外，卻只能停在屋檐的陰影下，陽光里王倩那張褶子臉上盡是惡意，她抓著一只灰色的貓，示威似的抬起來，沖蜚零左右搖晃。

她撿起麻繩拴住貓咪脖子，另一端綁在塊腌菜用的石頭上，就那麼將貓扔在太陽底下暴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