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聽眠思緒被他帶著走,下意識點了點頭:“嗯,要成年了。”
他說著要拿面再往廚房走,李牧澤抬手說:“誒,不用熱了。我不喜歡吃燙的。”
“溫一下,”沈聽眠這樣說,還是去了,等他走回來,跟李牧澤說,“你是不是剛過了生日,我記得你是巨蟹座。”
“早就過了,”李牧澤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沉吟著說,“夏天就過了。”
七月十八號,沈聽眠想起來,那段時間他在醫院里,李牧澤來找他,遠遠看著,他們沒有說話,沒有見面,這其中的某一天,就是李牧澤的生日。
他難免感到胸悶心疼,潛意識里想要在以后承擔更多責任:“我比你大。”
“你多上一年學?”
“嗯。”
“巧了,我也是。”李牧澤哼出聲,“七月在前,十一月在后,別想了,你這輩子就該受我照顧。”
沈聽眠愣了下,忍不住道:“我是不是想什麼你都知道?”
“你現在在想什麼?”李牧澤還真的猜了起來,“發現我早就成年了,有點心疼我?”
他今天大概是因為疲憊,狀態顯得有些懶散,說話聲音也有些沒個正經,低低的,好像在調情。
沈聽眠遲疑地點了下頭:“我就是沒想到我們都成年了……”
李牧澤聽到這話,笑了下:“成年了,然后呢?”
沈聽眠心頭狂跳,他本想說,我們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但這種傷感的話卻在李牧澤低沉的聲音里被吞噬,發出曖昧的光亮。燈光有些暗,而李牧澤的眉眼好似醉醺醺的,唇紅齒白在這樣的氛圍里是一種罪過,讓沈聽眠渾身燥熱。
他說不出話來了,不肯不打自招說出讓他害臊的話,也不舍得裝傻跳過去讓李牧澤覺得自己不夠愛他。
于是他垂著眼睛,臉紅心跳,坐立難安。
李牧澤盯著他看了會兒,還是放過了他,提醒道:“面熱好了吧?”
簡單吃過東西后,他們在桌前一起坐著學習,李牧澤在做題,沈聽眠則幫他把錯題整理到糾錯本上,他寫字時手一直在抖,要很控制著才可以寫好,李牧澤制止了幾次,沈聽眠最后才把筆停下,耷拉著眼睛不說話。
李牧澤正要說話,沈聽眠知道他又要來安慰自己,“噗”地笑了起來,抬起頭看向他:“要不今天晚上休息吧?”
李牧澤掩飾著倦意,聽到沈聽眠說話總要反應一會兒,遲緩地點了點頭。
沈聽眠拉著他的手:“你穿我一個厚衣服,我們去天臺吹會兒風。”
站起來后,沈聽眠四處望著,補充道:“再拿點喝的。”
李牧澤終于笑了一下,仰起頭看他:“還挺會享受。”
他們牽著手,在昏暗的樓梯里往上走,李牧澤的步伐緩慢,身體搖搖晃晃的,他本來有些倦累,此時卻揪著一根神經想別的。
他不時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掃沈聽眠,有一瞬間覺得或許什麼都沒有變,但他知道不是這樣的,沈聽眠的身體還是受到了重創,對方懂事,從不提這些,上樓的動作都有些吃力,腿部隱隱在顫,還要分心來掩飾。
李牧澤輕輕拍了拍沈聽眠:“你是不是長肉了?”
沈聽眠不明所以,看著李牧澤在前面蹲下,聽他說:“來,我背背試試。”
沈聽眠猶豫了會兒,趴到他背上去,環著他的脖子,親昵地在他脖間蹭了蹭。
李牧澤背著他在昏暗的樓間往上爬,他恍然想到,那時健全的沈聽眠是自己一個人上的樓,然后跳了下去。
而此時,沈聽眠一手抓著一個保溫杯,摟著他叫:“牧澤。”
“嗯?”
“嚇壞了吧?”
李牧澤身體一僵,沈聽眠想讓他放松些,在他臉上親了口,柔軟地說:“對不起。”
李牧澤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沈聽眠也沒有解釋。
其實很好解釋,他自然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住院,為什麼傷痕累累,母親閉口不提,醫生幫忙配合,但時間久了,他也會發出些端倪,配合一些細節,一來二去就知道了真相。
李牧澤沉聲說:“沒有什麼對不起的。”
他們都累了,倦了,帶著對彼此的溫柔,一同搖曳著走入夜的夢鄉。
推開破舊的門,天臺的風揉碎了星星向它們亂七八糟地砸來。李牧澤下意識遮了下沈聽眠的臉,側過頭說:“風好大,要不……”
“沒事,”沈聽眠穿著大一號的黑色羽絨服,抱著兩個保溫杯,把李牧澤拉到天臺中央的一張舊床上,“風大空氣好,能看見星星。”
見李牧澤還在猶豫,他坐下來,拍了拍床說:“這是以前對門家的,太響了,就丟這兒了,不臟。”
李牧澤倒不是怕這個,主要是他穿著沈聽眠的衣服:“你的衣服……”
“沒事兒,”沈聽眠眼睛彎彎,他伸手拉了下李牧澤,“來吧牧澤,我們在這兒躺一會兒,數數星星。”
他們的頭擠在一起,半靠著躺在那張吱吱呀呀的床上,星星們是夜里的火焰,燒出紫紅色的荒野。云朵被突如其來的目光注視著,不禁羞紅了臉,堪堪躲在月亮后面和他們遙遙對視。
“牧澤,”沈聽眠的手從寬大的袖口里伸出來,去握住李牧澤,“我想喝酒。”
“不好喝,”李牧澤半閉著眼睛,聲音很低,“又要當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