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

幾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齊刷刷暈了一片。

他們倒下后，我才看到我娘和姐姐們也來了。

她們的嘴張得，仿佛能把人一口吞咯。

我爹姍姍來遲：「你們傻站在這兒揍嘛呢？」

他轉臉看向房內，與我榻上的敖厲面面相覷。

倒吸一口涼氣：「我兒，竟是彎的？！」

哈。

這大早上的。

真刺激哈。

10

此時此刻，我和敖厲跪在大殿上。

王位上是被震驚到精神恍惚的爹娘。

左邊坐的是，看著我和敖厲，眼里射出奇異光芒，用目光交流的八位姐姐。

右邊是互相攙扶站著，滿臉痛心疾首的長老們。

二長老顫顫巍巍地摸了把沒幾根毛的胡子：「殿下，要不你先直一直，為族里誕下幾顆蛋，再彎？」

我爹和我娘：「這成何體統！」

八位姐姐：「同妻不可取！別帶壞我弟當渣男！」

敖厲：「您是不是活膩了？」

我：「……」

我竟無言以對。

長老們不好對著我爹娘和姐姐出言不遜，紛紛把矛頭轉向了敖厲。

你一言，我一語。

「哼，這兒可不是龍宮，九太子莫要太放肆！」

「九太子夜闖梧桐坡，不知您父親可知情？」

「若您父親知道了、知道了你對殿下的齷齪心思，肯……」

敖厲這暴脾氣，一個水球扔出去塞住了三長老的嘴：「齷齪心思？我堂堂正正喜歡他，何來齷齪？！」

三長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大驚：「啥？！你喜歡我？！」

我以為他只是恰好成年期到了，又恰好來了我房里，所以才做了一回那個在下面的大怨種。

敖厲偏過頭，含情脈脈地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嗯，喜歡你很久了。」

「嗷！」八位姐姐的雞叫此起彼伏。

「這這這，道德淪喪，有悖倫常啊！！！」

長老們跪在殿前哭天搶地。

我如遭雷擊，呆若木雞。

我爹我娘頭疼撫額。

場面一度混亂。

「諸位抱歉，犬子給大家添麻煩了。」

殿上的人整齊劃一地扭頭向后看去——

老龍王頂著張黢黑的臉，怒氣沖沖地來了。

他單手拎起敖厲的衣領，丟下一句「改日再來拜訪」，又怒氣沖沖地走了。

走到門口，頓住。

伸手從懷里掏出個藥罐子，往后一拋：「接著。」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直覺告訴我，這話是對我說的。

我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接住罐子：「這是？」

敖厲替他父親回答了：「消腫的藥膏。」

「……」

老龍王一個爆栗扣在兒子頭上：「你他娘還有臉說，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這下他們是真走了。

我僵著身子看向眾人。

八位姐姐：「你果然是下面那個。」

爹娘一臉不忍直視：「兒子，你的屁股，還好嗎？」

長老們：「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唉……」

嗚。

只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11

敖厲被他爹揍了一頓后軟禁了。

我呢，屁事沒有。

自打我娘生我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之后，我爹娘就悟了。

如今天下大安，對于尋常人家來說，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什麼王位繼承，孩子喜歡誰，要不要結婚生子，隨他們的便，平安喜樂就好。

時代在變化，不能被老舊的思想套牢。

雖說他們對我彎了的事的確很吃驚，但很快接受了。

比我自己接受得都快。

……不是，我怎麼就彎了呢？

回想過去的三千年，我和敖厲，分明是很純的兄弟情啊！

我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從哪兒開始彎的。

可昨夜，我心里又確實沒有很抗拒。

我嘗試把敖厲的臉換成其他朋友的臉。

……達咩，拳頭硬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自詡大直男的我，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彎成了蚊香。

我又想起敖厲在殿上說的話。

他說自己喜歡我很久了。

有多久？

原因是啥？

我好奇得緊。

所以我偷偷溜去了龍宮。

12

龍宮很大，我不知敖厲被關在哪兒，只能小心翼翼繞開巡邏的蝦兵蝦將，跑去了他三哥敖順那兒。

他的八位哥哥里，這第三個哥哥脾氣最好。

若是找他其他哥哥，我可能會挨揍。

乍見我，敖順吃了一驚，做賊似的趕忙把我拉到一邊：「你怎麼來了？」

我老實道：「見敖厲。」<br/>我頭一次在溫文爾雅的敖順臉上，看到如此復雜糾結，不可置信天雷滾滾的神情。

他一臉裂開的模樣，聲音發顫：「你……當真……和我弟弟……兩情相悅？」

我干笑一聲：「兩情相悅我暫時還不確定，肌膚之親倒是真有的。」

「……」他沉默了好久，末了抬腳往外走，「我帶你去見他罷。」

老龍王的心是真的狠，他居然把自己的親兒子關進了海底的寒池里。

我作為喜熱的鳳凰，光是靠近已經凍得不行了，兩行清涕飛流直下三千尺。

敖順將我帶到后就腳步匆匆地走了。

那模樣，像是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似的。

敖厲瞧見我，「嗖」地游到我面前，驚喜地揚起嘴角：「扶槐！你怎麼來了！」

我抱著胳膊，伴著咯吱咯吱牙關打抖的聲兒回他：「我就是好奇來問問，你是啥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上揚的嘴角一下就落回去了：「哦。

」

「哦」？

他明知道我最討厭的字就是「哦」！

「哦什麼哦！」

我火大地指著他的鼻子，「你半夜三更闖進我的房間，完事兒連句解釋都沒有！你還有臉在這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