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忽視了最重要的前提——對象首先得是「生物」,才會受到這個天賦的影響。
在這個游戲世界里,除了玩家,唯一算得上「生物」的,大概只有宿主自己。那些受數據調控的NPC,只會遵循一定的程序辦事,宿主的天賦技能再逆天,在這群高擬態機器人面前也完全無效!
686在意識到這一點后,當場芯梗。
“那些搶劫犯呢?我在哪里?怎麼什麼都看不見?”唐瑭連動腦都有點吃力,他當然沒有被嚇傻,只是渾身難受,難受到有點支撐不住了,感覺下一秒又會暈過去。
‘你被關在一個廢棄工廠的儲物間里,這里沒有窗戶,而且外面天已經黑了,’686道:“你一直不醒,其中一個去跟人販子團伙接頭,讓他們找個懂點醫術的來,另一個守門的睡著了。”
“您盡量別發出聲音,驚醒了外面守門的,可能會出現更多不穩定因素。”
門外那個就是提議要對宿主做些什麼的變態男,它在宿主昏迷期間提心吊膽了好半天,已經做好了一旦那人進來,立刻就將數據庫里保存的所有果蔬肉數據讀出,壓不死他也得把人砸暈。
唐瑭點點腦袋,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后脊的傷口,有些鈍鈍的疼。但比起疼,那種無時不刻不再彰顯存在感的暈眩惡心更叫他難受。
而且四周太黑了,他厭惡這種濃稠到幾乎能把他溺死的黑暗,還有空氣里那股陳年的腐朽氣味。
他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小口的呼吸著,后背仍舊是鈍鈍的疼。但這個姿勢會讓他痙攣著的胃感到舒服一點。
他曾有一段時間相當畏懼黑暗,并不是說黑暗本身有什麼值得恐懼的,而是它一旦與充斥著霉味的禁閉室掛鉤,象征的就不只是光的消亡,還有幾乎要將他灼盡的饑餓,以及會感染發膿的炙痛的鞭笞傷痕。
這份恐懼沒有維持太久,在禁閉室里出現一具發臭的尸體而被封鎖后,也就隨之被掩埋在了記憶深處。
但現在,黑暗,疼痛,污臟的空氣,緊閉的空間,多重因素糾結起來,輕而易舉的將塵封的恐懼從血肉模糊的童年中挖掘出來。
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686好像還在說什麼,似乎有提到陛下。但他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了,心臟的跳動聲似乎掩蓋了一切。
好難受。
他靠不住墻,重又倒回地上,劇烈的震動震得他全身都快要散架,所剩無幾的意識也險些被撞碎,暈得幾乎神志不清了。
原來還有比疼痛更難以忍受的感覺。
唐瑭昏昏沉沉的想,疼痛只是會讓他控制不住的哀嚎發抖。但這種安靜又猛烈的不適,卻讓他迫切的想要死去。
清脆的咔噠聲響起,一絲微弱的光流淌進來,朝他蔓延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腳步聲,很陌生的腳步聲,可能是被他倒下的聲音吸引過來的,但他沒有力氣抬頭去看那是誰。
他好難受。
唐瑭無力的低吟著,喉嚨里發出的聲音細弱到能輕易消散在塵埃中,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但686聽清了,他在用通用語,喊……陛下。
686更心塞了。
這才幾天啊,從前只會小聲哭著說會聽話的小慫包,就已經有能潛意識依賴信任的對象了。
這才幾天?!
這好感度都還沒過20呢!
宿主你清醒一點!
“喲,醒了?”來人蹲下身,掐著他的臉,聲音粗啞,不懷好意:“小東西,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把星行賬戶密碼報出來。”
“畢竟這麼漂亮的臉蛋兒,要是被劃花了,也怪可惜。”
唐瑭被強迫著抬起頭,瞳孔有些散焦,他什麼都看不清,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微涼的鈍器貼在臉側。
冰涼,堅硬,只要稍稍用力,溫熱的血肉將再次被剖開,深埋在記憶里的痛楚將重新將他吞沒。
那些烙印在他靈魂上的疤痕,丑陋又惡心,哪怕換了一具身體,也無法擺脫。
唐瑭睜大了眼睛,從未抽離的絕望與恐懼,此刻如春藤般抽枝,蔓延纏繞成繭,層層疊疊將他包裹,淹沒。
“......嚇傻了?”男人執刀的手微頓,多施了些力,不夠鋒利的刀剮蹭不破細嫩的皮膚,只壓出深深的紅印,他厲聲道:“別裝傻,聽到——”
未放完的狠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厲的哀嚎,溫熱的液體噴灑在面頰上,帶著股腥風,唐瑭渾身猛地一顫。
再下一秒,哀嚎聲也徹底消失。
“唐瑭!”
熟悉的聲音響徹在耳邊,搖搖欲墜的軀體被擁入懷中,來人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還是那樣高大、溫熱。
他無力的垂下腦袋,眼前的光斑恍惚成霧。
“陛下......”
聲音很輕,輕顫著,從喉嚨艱難擠出來的呼喚,飄渺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散去。
第六十六章 受傷的小糖果
天色已晚,夜空陰云密布,連月華星點也窺不見半分。
廢棄的工廠沒有燈,踏進去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但這對早就適應了極夜時段的卡洛伊星人而言,儼然與白晝無異,沒有任何視覺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