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廿說回家送趟東西就真的只是放個東西就走,那座京城中心的四合院常年落鎖,關廿這十來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來放一些不方便或者不安全放在船上的東西,放下就走,從不留宿。
儼然就是一座鑲著金邊的庫房。
甲板上監工的三副和幾個水手先看到的他們,幾人齊齊“我操”。
關廿跟在白靖身后,踩著舷梯,每上一步心里就多一分緊張。
三副熱情的過來接兩人上船:“我說大副神神秘秘的就不說誰來交班,原來是白船長回來啊!老軌也回來了?”
他臉上浮著一層臟紅色的鐵礦粉塵,襯的牙齒白的晃眼。
白靖嗤笑:“他得偷著樂好幾天了吧,不用交接那一堆資料了,省多少事兒!”
“那是啊,這樣多好,大家都省事兒,您胃治好了?以后可悠著點吧!老劉的話得聽。”
“聽聽聽……寫制度里去行了吧?”白靖揮揮手,自顧自的進了生活區大樓。
關廿沖跟他打招呼的幾人點點頭,推著箱子也跟了過去。
電梯里,白靖想到什麼轉頭對關廿說:“你房間有人住了,你先住我旁邊那間吧,等周老軌到新加坡換船你再搬回來。”
“嗯。”關廿應道。
其實他還沒想好去哪層,便先跟著白靖上來了。
這艘船過去有政委這個職位,和船長輪機長在F層,三大頭三個大房間,現在沒了政委就空出一間。
按規劃,樓下E層是大副二副大管二管住的,再往下D層是三副三管,還有一些閑置的空房間。
C層水手,B層機工。實習生D層以下見縫插針。
但是有時候也根據個人意愿可以適當調整,所以宋九原在D層,朱偉倒是圖熱鬧住到了C層。
關廿知道D層還有幾個空房間,就在宋九原那半邊樓道。
也許這樣會方便一點,不然去找宋九原解釋那天的事情還得專門下來……
多麻煩啊?
晚飯前,大副在駕駛臺通知全員集合。
宋九原正在趙欣然屋里看他和文相坦克大戰,三人在房間呆了一下午,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聽到集合鈴聲他還懵了一瞬。
旁邊兩人眼皮都沒動一下——
“新船長來了吧?”
“肯定是,再不來船都要開走了。左邊左邊!”
“你轟后邊那個……跑了跑了……”
宋九原從床上撐起身子,一下午瞇了兩覺,頭發炸成了雞窩。
他甩了甩腦袋:“走吧,看看我們的新后爸去!”
“可憐的崽,上船三個月換三個船長,你也是頭一個。”趙欣然把游戲機丟床上,去衛生間放水。
“還有朱偉。”宋九原補充。
文相搓了搓臉:“走……吃完晚飯繼續,我今天非得把這把拿下!”
幾人悠哉悠哉的下到主甲板的集合點,人基本都到齊了,大家鬧哄哄的閑聊著等船長下來。
前排,三副拍了拍旁邊二管的肩膀:“老曲,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曲長東笑笑:“沒啊!我還能怎麼?”
“下午在活動室看你老走神兒……哎,你媳婦兒病治的怎麼樣了?”
曲長東嘆了口氣:“就那樣,治不治的沒什麼意思……”
“這麼嚴重嗎?”三副詫異:“之前不是說能手術嗎?”
曲長東:“她不想治,兒媳婦快生了,還是雙胞胎。完了再說吧。”
站在他們身后的宋九原幾人對視一眼,有些無奈。
他們幾個單身漢不能體會這種牽絆與負擔,卻也覺得心里沉沉的。
“可是……”三副還欲說什麼,曲長東卻打斷了他:“來了。”
“嘿,又不是沒見過……”
周老軌身后跟著大副和伊萬從水密門出來。
其余兩人表情淡淡,倒是大副一臉憋不住的笑意:“哎呀,人都齊了哈!船長馬上下來,待會兒鼓掌歡迎啊!”
“那你們船長得飛起一腳踹你屁股上,他可最瞧不上這個……”大管撇撇嘴,白靖雖愛以勢壓人,但是不喜歡人刻意討好,嫌矯情。
“不重要了啦!重點是我們失而復得的心情,哈哈哈……”
宋九原跟著傻笑兩聲,覺得大副這人也是個活寶。
他感覺到伊萬的目光朝這邊看來,宋九原疑惑的瞟了一眼,就見伊萬沖他不明顯的勾勾唇角。
宋九原:“……”
完了,這家伙咋這麼不對勁?
他條件反射的往文相身邊靠了靠,心里覺得怪別扭的。
文相轉頭看了看他,似是覺察到什麼,他抬起胳膊一把摟住了宋九原肩膀。
宋九原“靠”了一聲,推了一下沒推開,還被摟的更緊了……
“失而復得個屁!”爽朗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水密門傳出來。
宋九原的心忽悠一顫……
是白靖!
果然,下一秒,白靖大步跨出來,白了大副一眼:“你咋不說死而復生呢?”
大家哄笑起來,并且開始鼓掌……
宋九原理所當然的想到關廿,可是看到站在旁邊的周老軌,按道理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宋九原大腦有些宕機,只愣愣的看著白靖。
只見白靖不耐煩的擺擺手:“停停停!別整沒用的!這次啊我和……”
他回頭看了一眼:“哎,人呢?”
關廿是走到門口被外面的鼓掌聲震了一下,他停下腳步在門里稍作鎮定,然后才邁出生活區大門。
“對,關老軌。”白靖看到人出來,沖他招招手:“我和關老軌還是帶你們這個船期,周老軌也跟我們再跑個回程,到新加坡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