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后,他們在電梯口遇到了正要去吃飯的關廿。
大家禮貌的打招呼,敬尊敬而疏遠。
關廿路過宋九原時,似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宋九原困得要命,而且當著這麼多人他也不好太熱情,便沒說話。
進到電梯里,關廿眉心微蹙。宋九原又怎麼了?
自己都答應讓他叫哥了……
“原兒,你怎麼回事啊?昨晚被窩里看h片兒了?”劉寅跟他一起拿著高壓水槍噴艙壁,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不禁詢問起來。
宋九原翻了個白眼,沒精打采的說:“我又不是你……昨晚喝咖啡失眠了。”
“喝那洋玩意干嘛?苦不拉幾的。”
“就是!”宋九原口頭贊同,心說關廿給的,估計就算是毒藥自己也會沒骨氣的喝掉。。
“中午吃完飯你回去睡一會兒,你那半我幫你干了。”劉寅蹭掉濺在臉上的水霧,黑紅的皮膚透著結實的光亮。
宋九原轉過頭,盯著劉寅看了幾秒,突然問:“寅哥,你多大了?”
“37,怎麼了?”
“……”宋九原小小的訝異了一下,因為劉寅看著像47,他笑了笑,偏偏腦袋跟對方碰了一下,兩個安全帽發出一聲脆響。
“寅哥,你咋對我怎麼好啊,我都想以身相許了……”他開玩笑道。
“滾犢子!”劉寅一屁股撞開他:“老子是看著你就想起我兒子,這叫父愛如山知道不!”
宋九原無語:“你這基因怎麼可能生出我這麼帥氣可愛的兒子……你兒子多大啊?”
“嘖!你小子嘴再欠我可不幫你了啊!”劉寅佯怒。
宋九原趕緊諂媚:“我錯了寅哥,沖著咱這父子情,勞務費我分你一半!”
“臭小子,老子不缺錢。”
劉寅一邊揮動水管,一邊跟宋九原嘮叨:“我兒子12歲,活潑可愛又懂事,唉!就是從他上小學我就上了船,回去的時候太少了,他也長得太快了……”
看得出來,他很想兒子。
“那你這次船期什麼時候結束?”宋九原問,他又想起昨晚想的那些有的沒的。
劉寅看了看他:“這趟回去,到天津我就下船了,這次爭取多待幾個月,好好陪陪家人。”
宋九原沒想到這麼快,他有些失落:“哦,太快了……那到港還有別人下船嗎?”
“有,機工部兩個,我們部李杰這次也要下去。”
宋九原想了想,假裝隨意的問:“船長呢?船長會不會休班?”
“他這次也上船挺久了,我上來的時候他就在,按理說現在隨時可以下船,看自己心情唄。”
“哦。”宋九原若有所思。
昨晚還只是想自己下船的時候會跟關廿分開,現在才發現還有另一種情況——
關廿下船。
宋九原沉不住氣,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湊到白靖旁邊套話。
“呦,你還關心我休假啊?”白靖挑眉。
宋九原:“我這不擔心我才剛跟您的船,要是沒多久就換船長,我怕我不適應。”
“嘖!你咋那麼多事兒呢?換誰也不影響你干活,矯情!”
宋九原癟癟嘴:“我這不舍不得嘛……”
“娘們兒唧唧的,老子都起雞皮疙瘩了!”白靖白他一眼:“暫時還不下,三四個月之后再說。”
“這樣啊。”宋九原想了想,這次回去之后,也就再跑一個航次了。
“我說小宋啊。”白靖咽下嘴里的飯菜,那張隨時看起來都準備發脾氣的臉上難得露出點柔和的神情:“船上和地上不一樣,有些東西別太在意,船上的都是工作伙伴,一個船期一換,慢慢你就習慣了。”
“我知道。”
“行啦,快點吃,休息一下還得干活。下午新二副上船我們就離港了。
”白靖囑咐:“在船上,奸懶饞滑都不是大問題,調整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宋九原點點頭,其實作為新人,他是不太能體會這句話的含義的。
碗里的飯菜突然失了味道,宋九原覺得有些迷茫,有種未來看不到蹤影的感覺,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選擇,海上生活真的適合他嗎?
他很想聽人說說話,回頭看了一圈,話癆船醫不在,他轉身問旁邊的水頭兒:“醫哥呢?”
醫哥是他給船醫取的昵稱,覺得比叫劉大夫強多了。
“剛才著急忙慌的吃完就回去了,在醫務室呢吧?”水頭兒放下筷子:“你又哪里不舒服了?”
宋九原:“……”
船醫是因為跟關廿約好中午做針灸才提前回去的,經常在機艙噪音環境下工作會損傷聽力,白靖強制要求關廿每周做一次針灸預防加治療,還有一個原因是船醫話多,白靖想讓關廿多跟人交流。
本來就是個悶罐子,再常年生活在這種半封閉環境下,遲早出問題。
白船長見多了抑郁的,輕生的,關廿是他帶上來的人,他要負責。
宋九原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就直接推門而入,船醫剛掀開隔間簾子從里面出來,看到他眉頭一皺:“你又怎麼了?”
宋九原蔫了吧唧:“醫哥……我心塞……”
“找個皮搋子捅捅。”
“靠!這不來找你了嗎……”
話沒說完船醫就把手里的針舉到他面前……
“靠,你今天沒喝酒吧?”宋九原大驚!
船醫沒繃住也笑了:“臭小子,欠扎!”
宋九原:“哎,我找你是對的,一跟你說話我心情就好了。”
船醫坐下來捏住他的手腕號了號脈:“呦,虛了啊?昨晚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