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流程他熟,從通訊錄里翻到一個號碼,他撥過去訂了一條魚和幾個菜,掛斷電話,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對還犟著脾氣的二人道:“走吧,別等了,這個點趕過去,魚正好做好。”
沈臨川率先收起魚竿。
外公見他總算動了,也開始動。這一動就發現自己著老胳膊老腿兒的確實比不過年輕人,一動骨頭咔吧響。
考慮到沈臨川釣一天魚挺辛苦,陸致主動提出要開車,沈臨川沒有拒絕。陸致開好導航,來了一個不減速的調頭。
外公在后面說:“乖孫兒,你要嚇死你外公嗎?”
陸致不好意思地一笑:“忘記松油門了。”
到了店里,陸致幾人找位子坐,沈臨川手腳勤快,又拿餐具又是泡茶的,上菜之前,他還陪外公去認真洗了洗手。
陸致看著二人,心想這可能就是一場戰斗下來建立的純潔友誼吧。不知道他們兩個累不累,反正他這一天還挺累的,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車上呼呼大睡,但畢竟不是在房間里,座椅再舒服也沒有床舒服。
席間,沈臨川游刃有余地照顧一老一少,給外公添菜,給陸致挑魚刺。外公活了這大半輩子了,看人還是很準的,沈臨川對陸致是不是真心,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人老了就想讓孩子們都和和美美的,他邊吃飯邊琢磨著如何能給他們的進度加個速。
吃完飯,他們三人在附近散步,月亮的清輝籠罩著小鎮,這里遠離工業區,到了晚上空氣舒爽,涼風習習。
外公回頭看了看他們兩個,笑了一聲道:“你們年輕人就是火氣大,晚上還穿這麼少。
”
外公這麼一說,陸致還真有點冷了,他不自覺地看了眼沈臨川,然后快步往前,挽住外公胳膊,這樣暖和多了。
散完步,沈臨川又當了司機。陸致訂的旅館在鎮上顯眼的位置,他們辦了入住,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陸致躺在床上,雖然這里條件不怎麼樣,最起碼有張床可以躺。他在床上打滾兒,一會兒仰著一會兒趴著,無聊了再看看手機,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睡夢中,陸致忽然聽到自己的門被人敲響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房間里的燈還沒關,他一邊問著:“誰呀?”一邊起床去開門。
門外竟然是外公。
陸致揉揉眼睛,外公已經走了進來。
“怎麼了,外公?”陸致不明所以。
外公進來就開始脫外套、脫鞋襪,然后往陸致床上一躺,他對一臉迷茫的陸致說:“我的床壞了,剛才打了電話給前臺,說沒有多余房子了,我們倆擠一擠。”
“啊?”陸致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上床躺到了外公身邊。
外公沒有跟他多說,燈一關,沒多久,外公就睡著了。他不光睡著了,而且還開始打呼嚕,呼嚕聲很大,陸致推了推外公,人沒醒,呼嚕聲倒是更大了。
陸致坐了起來,用力搓了搓臉。
再去問問前臺吧,沒準兒還有房間呢?
陸致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剛在走廊上走了幾步,沈臨川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沈臨川見他三更半夜在走廊里晃蕩,不解地問:“你干嘛去?”
陸致將事情簡單說了。
沈臨川多聰明啊,他眼梢一動,就想通了什麼,他往后讓開位置,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要不要來我房間?你睡床,我打地鋪。
”
忽然被吵醒,床的誘惑對陸致很大,但陸致還是冷靜地問了一句:“不好吧?”
“沒事,我腰好。”
“?”
沈臨川:“……我是說我不怕地板硬。”
在這種條件的旅館入住,也就別挑了,陸致想了想,大方走了進去。
沈臨川的床鋪得整整齊齊還沒人動過,陸致奇怪道:“你還沒睡啊?”
沈臨川說:“處理了一點公司的事情,剛忙完。”
現在已經一點多了,陸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沈臨川讓他睡床,那他就不客氣了。陸致只將外套脫掉,掀開被子躺上床。
他說:“燈。”
沈臨川將燈關了,借著月光躺在了旁邊看起來很廉價的沙發床上。他往左邊翻了個身,沙發背忽然倒了下去,沈臨川被嚇了一跳,這條件是非常惡劣了。
再聽陸致那邊的動靜,他已經呼吸勻停,隱隱有要打小呼嚕的架勢。
沈臨川忍不住一笑,他悄悄起身,拿出手機走到床邊,然后打開錄音,陸致睡覺一般不打呼嚕,除非特別累,呼吸就會很沉,有時候他還會磨牙,也會咂嘴說夢話。
沈臨川也沒想到他打開錄音以后,這幾樣輪番上陣。
陸致的夢話跟別人不一樣,他口齒清晰,能讓人聽得一清二楚,這回他說的是:“我幫你切菜你還說我……”
沈臨川的心一軟,他輕聲道:“以后不說你了,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陸致自然不會接話,他翻了個身背對沈臨川。
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畫面了,沈臨川坐在床邊想,以前陸致還是挺依賴他的,睡覺往他懷里鉆,一定要抱著他才睡得香,陸致一個人在外面住了這麼久,竟然也已經慢慢適應了。
沈臨川想著想著,只覺得滿腔酸澀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