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他第一反應是這個。
清晨的手機反應速度有些慢,陸致揉著眼睛,看到郵件內容完全緩沖出來那一剎那,陸致懷疑自己現在還沒睡醒。他湊近了再三確認,還真是沈臨川發來的郵件,邪門!
“燃燃:
見信如晤。
夢醒時分,記起一些舊事,許多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從某種程度上說,你對我的看法、評價算是中肯。我總是忽略你內心的想法,不斷放大對你的要求,理所當然地認為你應當像我期待的那樣成長。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丈夫,在婚姻中,我們皆是獨立的個體,我們理應平等、互敬互愛,我應當為你遮風避雨而不是干涉你要往哪個方向發芽生根,我不該自以為是,將沒必要的條條框框加諸你身。
你真誠坦蕩、大度能忍,我卻說你惡毒小氣,你才華橫溢、謙良溫柔,我卻被表象蒙蔽,認為你安于現狀、不思進取。你即便打游戲也會克制自己,沒有一味揮霍時間,我眼界狹隘,只看到你保持著婚前自由自在的生活習慣,卻沒想過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我沒有及時給你安慰和懷抱,你只能借著跟朋友打游戲發泄工作中的滿腹委屈。
我在知道你以前屢次因為我跟覃銘的事情傷心難過之后,還不顧你的意愿將他招進公司,在你明確表達過不認同后還執意去醫院探望,為此跟你吵架,在你提出離婚后沒有認錯挽回,反而變本加厲、火上澆油,才讓你對我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我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保證以后絕不再犯,你愿不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臨川
20XX年X月7日于家中”
陸致對著這封郵件仔細看了好幾遍,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坦然接受再到逐漸釋然,對于沈臨川這樣的人來說,讓他承認自己錯了比殺了他還難受,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沈臨川一夜之間開了竅,但他心里擰著的一個結終于被解開了。
他陸致并不是一無是處,他值得被人愛、被人珍惜,他不是喜歡無理取鬧、亂發脾氣的人,他也不是經受不住挫折,他是個能夠自我控制情緒的成年人。如果他沒控制好,那一定是對方的錯。
陸致心平氣和地放下手機,想了想又重新打開郵件,截圖發給了周晉。
周晉看到消息,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匆匆開車過來,陸致去買了兩人的早飯,他們坐在窗邊邊吃邊聊。
“這真是沈臨川發的?”周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想不到啊,平時拿鼻孔看人的人,也能說出那樣把人酸掉牙的話來。”
陸致說:“他說不出來。”
“什麼意思?”
陸致道:“如果現在沈臨川站在我面前,一定還是趾高氣揚,他百年之后燒成灰,最硬的就是那張嘴,認識他這麼多年,我反正從來沒聽他說過自己錯了。”
周晉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人,他道:“我可喜歡跟人道歉了,一句“對不起我錯了”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搞得那麼復雜?動動嘴皮子就那麼難?”
陸致也不懂,他試圖理解了一下沈臨川這種人的腦回路,說:“不知道,可能從小沒人這麼教他,他們生來就是掠奪,習慣心狠手辣,要是個個都說‘對不起’,會不好意思再下手。
”
周晉一語中的:“但你們倆是結婚了啊,也不是競爭對手,他還要跨越這個心理障礙?”
“也是,”陸致指了指太陽穴道,“那就是他腦子沒發育好。”
此時腦子沒發育好的人剛把車停好,遠遠就看見陸致跟周晉一大早相談甚歡,他心里不太舒服,快步走過去,沒有著急進門,而是在玻璃上敲了敲。
陸致一轉頭看到沈臨川,差點被小籠包噎死。
他連忙喝了口熱豆漿。
沈臨川靜靜地看著他,陸致又旁若無人地吞掉幾個小籠包,擦擦嘴,他對周晉說:“我出去一趟。”
“把外套穿上。”周晉叮囑。
“我知道。”
陸致套好外套,推門出去。
沈臨川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陸致走下臺階,沈臨川也慢慢朝他走來。陸致看沈臨川這意思,應該是不想進屋談,于是指了指對面:“我們去那兒——”
沈臨川忽然伸出手,在他后背拍了幾下。
陸致表情一頓,顯得有些疑惑。
沈臨川又輕輕牽起他的手,陸致低頭盯著兩人的手,心里的疑問又放大了一些。雖然那封郵件他看到得很及時,但他一沒回復,二沒說原諒,沈臨川究竟是接受到了什麼信號竟敢來牽他的手。陸致屬實沒搞明白。
“什麼意思?”陸致沒忍住問。
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沈臨川心里的疑問不比陸致少,他想了想,伸手將陸致攬進懷里,一邊在他后背安撫性地拍了拍。
一直留意著這邊動靜的周晉,嘴里的小籠包因為吃驚而掉在桌上。
沈臨川這時總算開口了,他說:“對不起,我的確做錯了,你以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陸致飛快回想了一下,他最近對著沈臨川好像也沒說過什麼好話,他將人推開,有些遲疑地問:“我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