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站得更高,才能被沈臨川看見。
“我今天不午睡了,你們倆困了就去樓上休息,”陸致說著,起身把三個人吃完的飯盒收進垃圾袋,“我去丟垃圾。”
陸致往門外走,沒注意到兩個人一直目送他的背影。
解青不解地問:“他怎麼忽然跟打了雞血一樣?”
周晉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飯太好吃了?我看他一直悶頭吃呢。”
解青眼中流露出“原來如此”的心聲。
周晉這時站起身:“午睡去咯。”
解青立馬跟上他:“我也去,我這人不午睡不行。”
“你活兒沒干多少,睡覺倒是挺趕趟兒。”周晉一邊上樓一邊回頭掃了他一眼。
“說得好像你上午干了什麼正經工作。人陸致一直在那兒專心致志地畫畫,我就看你一直坐那兒跟個大爺似的嗑瓜子。”
周晉察覺到解青對陸致的態度變化,敏感地回頭警告他:“我們陸陸單純可愛,你可別打他主意啊!”
“我……我至于嗎?我以前喜歡他老公,我至于這麼饑不擇食?!”
“注意你的用詞。”
兩個人吵吵鬧鬧上了樓,陸致回來的時候,一樓已經恢復安靜。外公是國畫大師的師弟,其實畫技也非常了得,而他從小耳濡目染,喜歡并且擅長畫畫,書法作為錦上添花的項目,他也練得不錯。
他從小受人夸獎,鮮有人像沈臨川一樣看不上他。
唉。
陸致在心里嘆了口氣,人是不是都會這樣啊,越瞧不上你的人,你還越想往他身邊湊。
上午的畫基本成型,等陸致完全沉浸在繪畫的世界里,外界的風霜雨雪皆與他無關了,什麼沈臨川,什麼覃銘,什麼離婚,統統被他拋在腦后。
他下筆流暢,輪廓肆意揮毫,細處精心雕琢,很快,一幅壯美的山水圖誕生在他筆下。
陸致喝了口保溫杯里的熱水,做最后的題字。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落款,印章,畫成。
陸致的確如周晉所說,保持著經常更新朋友圈的狀態,他的生活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而且他樂于向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
陸致此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他猛地想起什麼,點開沈臨川的微信,單獨為他設置了一個分組。
然而要發出照片時,陸致又遲疑了,他動了動手指,將僅沈臨川可見修改成只有他不可見。
發表。
雖然陸致這幾年結了婚收了心、不再經常和朋友們出去聚餐玩耍,但是他性格活潑、極好相處,因此人緣一向很好。好多人評論點贊不說,還有人干脆問他這副畫賣不賣。
[陸致:好兄弟,暫時不賣,我要拿來當鎮店之寶。]
[李恩:你開店了?]
[陸致:跟朋友剛開的工作室,叫鶴歸,地點在臨江路上,改天過來捧場啊,有好酒招待。]
[李恩:一定!跟你哪個朋友啊?]
[陸致:還能有誰,周晉唄。]
[李恩:你倆不愧是鐵哥們兒。過幾天我帶幾個朋友過去,就當為你介紹客戶了,那幾個朋友都是買畫的行家,要是成了可得請兄弟喝頓酒啊。]
[陸致:那是自然,請你肯定用最好的酒。]
[李恩:到時候見。不過你老公應該不來吧?]
[陸致:他不來,怎麼?]
[李恩:不來就好,有點怕他。]
陸致走了下神,看來沈臨川在他朋友們心中的形象一直挺可怕的。
他收起手機,想靠在沙發上瞇一會兒,剛抓起毯子準備往身上蓋,有電話打了進來。
陸致一看,是母上大人。
“媽?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陸母道:“這個時候不能打啊?你不是每天在家工作的嘛。”
陸致頓了頓,“嗯”一聲,問她:“怎麼了?”
陸母說:“我聽說這一陣流感很厲害,臨川工作那麼忙,很容易生病的,我熬了點雞湯,你抽空過來捎回家讓他喝。”
陸致立刻緊張起來:“媽,您沒有找他吧?”
“沒找他,這湯經過你的手送意義不一樣,”陸母笑罵一句,“小傻瓜。”
陸致松了口氣:“我快下……快到沈臨川下班的時間我過去拿。”
陸母不放心,又叮囑道:“你可一定看著他喝啊,媽媽會打電話問他味道怎麼樣,你可不要自己吃獨食。”
“您……”陸致飛快思考了一下,道,“這段時間最好不要給他打電話,沈臨川這陣子忙,我都不敢打擾他。”
陸母不聽他的:“那人再忙也要吃喝拉撒,你不要找借口。”
“嗯,我給他送過去……”陸致話已出口,再拐彎兒容易令人生疑,于是他道,“他說今晚得在公司加班。”
“你看這不就趕上了嗎?那你抽空過來拿吧。路上滑,開車注意安全。”
樓上二人伸著懶腰踩著樓梯下來,周晉見他窩在沙發里出神,眼睛往桌上一掃,陸致的畫已經完成了,周晉奇道:“這麼快畫好了?”
陸致心不在焉地應:“嗯。”
“怎麼了,有心事?”
陸致也不瞞他:“有,我媽讓我給沈臨川送雞湯。”
周晉在他肩上拍了拍,說:“你要是不想見他,我替你送過去唄。”
“今天路況不好,算了吧。”緊接著,陸致將視線放到解青身上。
解青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干嘛?”
陸致問他:“你想不想去沈臨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