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戒備的盯著他,把手里的公文包死死護在胸前,就像抱著救命的盾牌。
邵群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他單手撐在李程秀身側,離他的臉不過一只手的距離,他卻竟然不敢碰他。
他害怕看到李程秀被他碰觸時的那種比之唯恐不及的表情。
時間靜靜的流淌,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邵群看著李程秀的柔軟的頭發,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狠勁兒。
他想疼他,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只要他愿意回到他身邊,他能把心掏出來似的對他好,什麼黎朔不黎朔,他就裝一回孫子了,他就假裝自己忘了。
可以李程秀一再的冷漠和疏離,已經快要把他逼瘋了。
他本就不是能沉得住氣的性格,他不想嚇著他,可是被李程秀一激再激,他覺得自己體內的暴戾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心里疼的厲害,明知道自己要說出的話,只會把李程秀推的更遠,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控制不住的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讓黎朔一輩子回不了國了。”
李程秀心頭一震,驚愕的抬起頭看著他。
邵群臉上的肌肉鼓動著,眼里閃著幾分狠絕,“你跟他分了吧,你跟他分了,我他媽就不擠兌他了。”
李程秀的眼睛慢慢紅了,顫聲道,“邵群,你是,畜生。”
邵群覺得身體給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疼的他想哭,他就忍著,逞著強,“是,我他媽就是畜生,你們都他媽是好人,你看是你們那點兒不痛不癢的感情重要,還是黎朔在國內十多年的創業心血重要,你自己看著辦吧。
”
李程秀眼眶漸漸濕了,他用模糊的視線看著邵群,只能越看越模糊,越看越不認識。
這個人究竟要把他逼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他厭倦了漂泊不定,提心吊膽的生活。邵群一次次把他逼的走投無路,如今居然用黎朔來威脅他。
“邵群,我不欠你什麼你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我。
邵群死死瞪著他,“對,你不欠我,是我欠你的,所以你給我個機會吧,我好好補償你行不行。”
李程秀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邵群輕聲道,“程秀,我沒想逼你,真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你跟他好。我,我這輩子沒這麼在乎過一個人,我說的是真的,你跟他分了吧,他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啊?程秀,再給我個機會,我能把你捧天上去,你再給我個機會。”
李程秀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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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黎朔給他打電話時,那種強自鎮定的語氣,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黎朔究竟有多麼的痛心疾首。
他的沮喪和失落是那麼的明顯,卻還要反過來假裝輕松的語氣安慰他。
黎朔是他的恩人,他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辛苦建立起來的事業,被邵群給毀了嗎?
李程秀心臟傳來了碎裂般的疼痛,他一瞬間仿佛全身的體力都被卸去了一般,啞聲道,“我會,跟他分開。”
邵群愣了愣,面上涌出喜悅之色,“真的嗎,程秀,你”
李程秀慢慢的推開他,低聲道,“會分開的你別再為難他。”
邵群這時候哪里聽得出李程秀語氣和表情都很不對勁兒,只一味高興著李程秀終于要和姓黎的孫子分了。
邵群忍不住都要笑了,“我,你放心吧,只要你跟他斷了,我犯不著跟他過不去。”
李程秀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沒騙我。”
邵群一臉殷切的誠懇,“我不會再騙你的。”
李程秀點了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邵群急忙拉住他,“程秀”
李程秀扯回胳膊,“你不是說,要尊重我,你走吧。”
邵群給噎著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好頹然的垂下手,卻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從他這里搬出來?”
李程秀眼神空洞,“很快。”
邵群高興道,“你要搬家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行,我會給你準備好地方的,呃,你放心,不是跟我住一塊兒,一切以你的意思為主,好嗎,但是你得讓我照顧你。”
李程秀不置可否,轉身就上了樓。
邵群幾近癡迷的看著他削瘦的背影,心跳快的跟打鼓一樣。
想到李程秀也許不久之后就能回到他身邊了,他就興奮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李程秀進屋之后,木然的坐到了沙發上,從公事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書。
那是一本二手書,他在下班的路上在書攤上畫了三塊錢買的。
雖然是二手的,但是看上去有九成新,原來的主人可能根本沒怎麼看過,硬質書皮的底色很鮮艷,上面幾個燙金的大字,《英語口語速成》。
李程秀看著那封皮,忍不住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買這書干什麼。他明知道自己沒有勇氣跟黎朔遠渡重洋背井離鄉的,可是經過舊書攤看到它的時候,就想著,也許,也許英語沒有那麼難,也許美國也沒有那麼難。
可是其實是很難的。
他拿什麼擔保,他跟黎朔可以長久?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旦失去了唯一扶持的力量,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