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并不在意他說話磕磕巴巴的,他覺得一個人最優異的能力未必是說話,而是傾聽。李程秀就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極富耐心,不多發表評論,但會對于對方說的話,給予眼神或者點頭的回應,讓人心里非常的舒服。
他越跟李程秀相處,就越發的對他有好感。
伴隨著海上日落的美景和輕妙的音樂,兩人共進了一頓美味的晚餐。
李程秀是喜歡和黎朔相處的,他想大部分人應該都喜歡和黎朔相處。這不僅僅是心情愉悅,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能從黎朔身上學到很多東西,無論是做人,經驗,還是知識。
何況黎朔雖然意圖很明顯,但卻表現的中規中矩,從來不會有讓他不適的舉動,只是耐心的,一點點的,進入他的生活。
李程秀盡管心里遲疑,很多時候都無法拒絕黎朔的邀約,兩人出去的次數也逐漸增多。
在忙起來的時候,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邵群,如果邵群一直不出現,他的生活也許就能慢慢回歸正常了。
晚上上班的時候,身邊一個同事穿的毛衣不知道怎麼的濺著火星了,一下子著了起來。
旁邊的小工嚇壞了,接了瓢水就潑他身上去了。
其實沒多大事兒,他里面還穿著襯衣,人是一點兒沒燒著,但是好好的衣服燒了好幾個窟窿,是徹底不能穿了。
那個同事哭喪著臉一邊脫一邊道,“這衣服可好了,純羊絨的,去年過年我大姨給我從內蒙古帶來的,這下全毀了。”
周圍人都跟著安慰,有給他遞毛巾的,又幫著他脫濕乎乎的衣服的。
眼看他要往垃圾桶里扔,李程秀實在忍不住了,“哎,別扔。”
那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這不能穿了。”
李程秀小聲說,“給我,行嗎,我改改,給我的狗,織衣服。”
旁邊人都笑了起來,說這算物盡其用了。
那人爽快的把濕漉漉的衣服遞給了他,“那你記得先把它晾干了再拆,要鋪平了晾,要不型就沒了,織好了給我們看看啊。”
“哎呀,李師傅真是賢惠,心靈手巧呀,什麼都會。”
“對呀,真的,李師傅這樣的,要是個女的,我保準追他。”
李程秀臉有點兒紅,用兩只手托著衣服。
羊絨浸了水特別重,李程秀一時不知道往哪兒放好。
他正左右晃著腦袋想辦法的時候,廚房的門打開了,前堂的小姑娘興沖沖的對李程秀說,“李師傅,上次你那個大帥哥的朋友又來找你了,還帶了另一個大帥哥,他們在四號包房吃飯呢,你趕緊去呀。”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雀躍。
李程秀以為她說的是黎朔和Adrian。
最近黎朔經常來找他,前堂的小姑娘小伙子們,但凡跟他說過話的,都恨不得把他當神供了,崇拜的一塌糊涂。
李程秀有些頭大,他想不出這手上的衣服怎麼處理,又怕黎朔久等,腦子一熱,干脆就托著衣服出去了。他跟黎朔逐漸熟悉,黎朔從來不會對他任何失態的地方露出半點異色,所以他也就放心的把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暴露給他看。而Adrian雖然會笑他,但是卻沒有惡意。而且現在都十一點多快下班了,外面兒基本沒幾個客人了,他也不怕人看見。
于是李程秀就穿著胸前斑斑點點的廚師服,手上托著濕漉漉的灰黑的毛衣。貓著身子小跑著去了包間。打算進了包房再找塑料帶裝起來。
只是一進包間,他就傻眼了。
邵群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旁邊摟著個特別秀麗漂亮的年輕男人,正親密的在邵群耳邊說著什麼。
李程秀腦子嗡的一聲,愣在了當場。
那年輕男子一抬頭,正好瞧見李程秀的扮相,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邵群也抬起頭,看到李程秀的瞬間,眼神尤為復雜,不但不笑,反而沉下了臉去。
他語帶嘲諷道,“這餐館是聘你顛勺啊,還是聘你洗衣服啊。”
李程秀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默默的蹲到電視柜下,翻出個平時給客人打包飯菜的塑料帶,把衣服裝進去,然后轉身就想走。
邵群高聲叫道,“給我站著。”
邵群憤然站起身,被李程秀那冷漠的態度給激怒了。
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拉下臉來找他,這他媽叫什麼反應。
李程秀手觸到門把時頓了頓,沒有回頭,低聲道,“邵群,你還要怎樣。”
帶著個漂亮的情人,到他面前招搖過市?邵群,你到底要怎麼樣。
邵群深吸了一口氣,一抬手把桌上的一盤菜打翻在地,連湯帶水的都濺到了李程秀的褲子上。他惡聲惡氣的叫道,“這種東西也是給人吃的,把我的寶貝吃壞了,你他媽賠得起啊。”
李程秀眼眶一熱,慢慢轉過臉來,“那就,別在這兒吃。”
“老子在哪兒吃用的著你管,你當自己是什麼玩意兒。”邵群覺得心肺快炸開了,李程秀但凡示弱一點點,他他媽用的著干這麼傻缺的事嗎。
他怎麼就不能懂得變通,好好的大別墅不住,閑適的生活不過,非得這麼糟蹋自己,他到底圖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