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有離職的打算,”林育舒說道,“但還在猶豫。”
“是因為姓宋那個小子嗎?”
盡管林育舒和宋啟銘的關系已是半公開的狀態,但見周賢這麼心平氣和地說出來,林育舒心里還是踏實了不少。
“有他的原因。”林育舒說道,“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舍,畢竟這是我畢業以來的第一份工作。”
周賢點了點頭,似乎很認同林育舒的想法,然而他開口卻是:“但你待在永星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林育舒沉默了下來。
“你的職業規劃是從家辦跳到上市公司那邊的管理層,對吧?”
這些想法林育舒早就跟周賢溝通過,周賢也表示支持。
“但你跟宋啟銘在一起的話,這個想法就沒必要了。”周賢繼續說道,“如果公司以后是邵和東掌權,你們兩個都會沒有容身之所;反過來說,如果是宋啟銘掌權,那你會永遠成為他的附庸。”
“……嗯。”林育舒不是沒想過這些,“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該回家了。”
“這樣對你們都好。”周賢說道,“如果宋啟銘失業了,至少還有你;如果他沒有失業,那你們兩人的位置是非常合適的。”
老師不愧是老師,考慮事情就是比林育舒全面。
不過林育舒忽地反應過來不太對勁,剛才周賢說,他知道這些事,是因為邵振邦找了他。也就是說……
“這些是老爺子的意思對嗎?”林育舒忍不住皺眉問道,“他找你聊過公司的發展?”
“你不用管那麼多。”周賢淡淡說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經不適合再待在永星了。”
周賢身體不好,只在追悼會待了沒多久便離開了。
中午時分,所有賓客都統一到公司餐廳用簡餐,因此當宋啟銘從機場回來時,追悼大廳這邊只留有很少的人。
林育舒錯開了餐廳的高峰期,此時正好也在樓上,不過他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默默地等候在一邊。
宋啟銘的身后跟著滿臉疲憊的邵文倩和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那人神情嚴肅,不茍言笑,林育舒曾在照片里見過,他就是宋啟銘的爸爸。
邵家的親戚替三人戴好袖章,和之前在視頻里見到的開朗阿姨不同,邵文倩自看到邵振邦的照片后,就一直在啜泣,而宋啟銘和宋爸爸也一直在安慰她。
林育舒突然想到了他父母因意外離開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很小,不太明白死亡的含義,林以則也只告訴他,父母去了很遠的地方。
后來,等他長大成人以后,林以則曾對他傾訴過,說羨慕他那時候那麼小不懂事,這樣就不會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但林育舒沒有說,其實在他開始懂事的時候,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天天對著父母的照片哭。
“爸,媽,這就是林育舒。”
等邵文倩緩過來后,宋啟銘四處張望了一下,林育舒知道等得差不多了,便自覺走了過去。
“叔叔阿姨好,”第一次面對宋啟銘的父母,林育舒多少有些拘謹,“節哀。”
宋爸爸點了點頭,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你好。”
“你好,小舒。”邵文倩的語氣還較為虛弱,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計劃趕不上變化,德國那邊的家里連你的被子都準備好了,誰能想到……”
說到這里,她又開始抽泣起來,宋啟銘圈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沒事的,媽,以后還有機會。
”
林育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宋爸爸應是看出他的緊張,主動問道:“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接下來肯定是等遺囑的公布了。
只是這種話也不好說話口,林育舒便說:“等工作的事情穩定下來后,我也會帶他去我家里。”
“希望你們家里人也喜歡他。”邵文倩終于停止抽泣,說道,“我跟他爸爸都很喜歡你。”
宋啟銘的直白應是繼承了他的父母,有些時候讓人生氣,有些時候卻讓人安心。
“謝謝。”雖然林育舒也心里沒底,但他還是說道,“會的。”
在餐廳吃飯的邵家成員陸續回到了樓上,邵和東昨晚守了夜,原本今早沒有出現,但也不知是不是接到了邵文倩抵達的消息,他很快便趕了過來。
“人到齊了。”邵和東急匆匆趕來,自然不是為了跟邵文倩寒暄,“可以公布遺囑了。”
他的身旁站著邵振邦的好友,某頂級律所的創始人鐘律師。
此時鐘律師的腋下夾著一個鼓鼓的公文包,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那好,”鐘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們去找一間大會議室吧。”
邵家的核心成員有二三十人,一起移動起來,也是不小的陣仗。
所有客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的事情,探究地看向這邊,想必他們對遺囑的內容也是同樣好奇。
邵和東三兄妹走在最前頭,畢竟他們才是遺囑的主角。
宋啟銘和林育舒跟在第二梯隊,在等電梯的時候,宋啟銘小聲問林育舒道:“你跟這個律師熟嗎?”
“不熟。”林育舒輕輕搖了搖頭,“不過可以放心,這個律師是老爺子信得過的人,不會做出更改遺囑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