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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我即將到達小區門口時又響了起來,我看到來電姓名是“梁燁”。
我想一掛了之,可問題總需要解決和面對。
我平靜地點了綠色的接通:“喂?”
那頭喚道:“曼曼。”聲音依舊是低沉的。
“嗯。”我安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三秒后,他問:“吃晚飯了嗎?”
我說:“梁燁。”
他立刻回答:“我在。”
我最終沒有像毒蜘蛛噴吐出最殘忍的真相,我只是說:“我覺得,我們可能也不是那麼合適吧,對不對?”
他愣住了,直接“嗯?”了一聲。
我繼續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我為保留體面,如此說道。然而成年人都會心知肚明,所謂的分開就是分開,沒有限定的一段時間就是永遠,永遠分開就是分手。
梁燁說:“不要。”
“就這麼辦吧。”我把電話掛斷了。
如我所料,等我從小區家門走到家的這段時間,他也沒有再次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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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騙我嗎?我想,一天到晚出差是為了和他真正的妻子生活嗎?
每天很晚回來是真的回來了嗎?畢竟如果等我睡著了,他再回來,在第二天早起,我是遇不到他的。
我當然不應該以最大的惡去揣測,只是我想到丁宇健,就要反復告誡自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我不想再被最親近的人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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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這一次我看到蔣烜在樓下,穿著件飛行員夾克,看到我吹了聲口哨。
我:………………
他說:“以朋友的名義,請你吃個便飯可以嗎?”
我快步走在前面:“我請你吃個飯,后面不要再找來了。”
他問:“為什麼?”
我回頭看他:“你捫心自問自己是想做朋友嗎?”
這下輪到他沉默,緊趕慢趕兩步再走到我身旁,小聲道:“對不起。
”
我擺了擺手,帶他去了商廈底樓的拉面店。
“吃什麼?吃完我給你打輛車送你回去。”我疲憊地翻著菜單,向點餐的服務員隨便指了一碗。
他點完后我們倆對坐無言,我拿過空杯子倒上茶,分了一杯給他。
蔣烜接過茶杯握在手里,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感到很焦躁和厭煩,這恰恰是我現在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上來的。終于第一碗面端上來,我命令他:“吃你的吧。”
吃完我履行承諾叫了一部車,他扶著車門還不坐進去,看著我說:“哥哥,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去學。”
“我喜歡話少事少不主動找我的。”我面無表情把門摔上。
前一碗拉面我幾乎沒有動,碳水太多不算健康,我和梁燁吃飯從來不會選擇拉面店,他在健身,我雖然沒有但飲食也比較簡單清淡。只是迫切想把這姓蔣的祖宗送走,我才選擇了那里。
蔣烜不是壞人,就是感覺有點一根筋。
我照舊決定緩慢地步行回家,因為這下即使到了家,也沒有需要等的人了。
然而等我走到家門口,只見昏黑中有個龐大的陰影。
出人意料,我被嚇得脫口而出:“啊!”
聲控燈一亮,才發現是家門口蹲著一個人,身旁還有個行李箱。
梁燁看到我來,迅速站了起來:“曼曼。”
我:………………
他的大衣里還穿著西裝,不知道在這里蹲了多久有了些褶皺。梁燁身量很高,比我高了快一個頭,現在與其說是溫順不如說是沮喪地垂著些頭看我。
我問:“你怎麼不進去?”又不是沒有鑰匙。
他說:“我不敢。”
我一時語塞,半晌竟不知道該讓他進屋還是在外面把話說完。
但當我看到他略顯落魄的扮相后,我又覺得他不會是那種騙我的人。
我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先進來吧。”
他坐在沙發上,我去餐桌倒了杯水,感到他的目光隨著我在不斷移動。
我是不是太草率了?我想。也許蔣烜也就是道聽途說,只是因為我有了前車之鑒而過于敏感,更容易胡思亂想,更容易失望放棄。
我把水遞給他,他接過,說:“謝謝。”xie.
一下子客氣地像隔離了千里之外,我心中突然酸澀地一扭,只能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你不是出差嗎?”
梁燁道:“嗯,先回來了。”
他解釋道:“不告訴你,因為本來想……”
“本來想什麼?”我問。
他看我一眼,像犯錯了在坦白:“本來想回來升職了再告訴你。”
升職?我問:“你不是海外市場部的了?”
“嗯。”他說。
“那現在呢?”我問,一邊想為什麼要我踢一腳才能答一句。
“現在是副總了。”梁燁說。
“哦。”我裝作淡定,但沒有成功,“怎麼可能,你才三十。”
他忍了一下,還是把外套給脫了,小心搭在沙發上。
然后抬起頭看向我,說:“因為我是太子爺啊。”
我很惱火:“你多說兩句,把話說清楚。”
梁燁的手放在自己的西褲上:“因為董事長是我爺爺,董事會有幾個是家里人。”
我:“你從來沒和我說過。”
他說:“你沒有問。”
我徹底被這鋸了嘴的葫蘆打敗,嘲弄自己:“嗯,現在也不重要了。”
梁燁依舊看著我,手指在褲腿上不自覺地摩挲了幾下。
我盯著他不安分的手看了兩眼,確實沒有所謂的戒指。
我問:“你來干什麼的?”
他這下不敢看我了,問:“為什麼要分手?”
我斟酌了一下:“那你發誓,接下來所有問題你都實事求是回答,絕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