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座山被移除了,他自由了,卻也同時失去了庇佑自己的家園。
韓東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這事是我連累了你。”
俞銘納悶,“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覺得,對方的目的未必是整你,有可能只是想利用你激怒我,讓我做出一些荒唐事,從而達到王中鼎誤會我的后果。”
俞銘微微瞇起眼睛,“照你這麼說,這個人有可能是情敵之中的一個?”
韓東點點頭,很肯定地說:“一定是我的情敵。”
“為什麼不是王總的?”
“因為追我的人都蠻有素質的。”
俞銘,“……”
韓東拍著俞銘的肩膀說:“放心吧,哥絕不會讓你白受到牽連,一定會把這事查得水落石出,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韓東的手機就響了。
“那位出租車司機找到了。”小梁的聲音分外清晰。
韓東立刻起身朝外走,“我去看看。”
上了車,韓東的視線突然定在一輛貼了全黑隱私膜的豪車上,直到自己的車開出停車場,他才移開目光。
結果,韓東前腳剛一走,夏弘威后腳就從那輛車上下來了。
那些天他一直在醫院照顧病母。
夏母心臟不太好,之前動過大手術,容不得半點刺激,這也是夏弘威為什麼寧可躲著父母也不愿意捅破的原因。這次他向父母出柜,毫無意外地讓一直心存希望的母親受了重創,從此臥床不起。
對于上了年紀的父母而言,“疾病”是反抗兒女的最好法寶。夏弘威只有一離開她的眼線,她立刻就呼叫醫生說自己不行了。
夏弘威再混蛋,再猖狂,面對病母也只能選擇屈從,等病情穩定了再說。
然而夏母就像摸透了他的心理,多日來病情遲遲未見好轉。
夏弘威有些坐不直了。
他趁著夏母睡著的間隙,跑到醫院的前臺接待處,剛想借電話一用,一個冰冷了男聲就在耳邊響起。
“夏少,夫人叫你過去。”
夏弘威臉一沉,“不是睡著了麼?”
“剛剛胸口憋悶又醒過來了,現在醫生、護手正給她查看情況。”
說話的男人叫華子,是元澤雇傭的保鏢頭子,覺察力和靈敏度極高,他要不是被委派來盯守夏弘威,元澤也不至于挨打。
夏弘威攥著電話沒放,華子將手機舉到夏弘威面前,上面顯示的是俞銘在《偷影2》殺青宴上面邊吃東西邊笑的照片。這些天俞銘茶不思飯不想,若不是西西的話逗得她開懷一笑,他還不會拿起筷子。
“他很好。”華子說。
夏弘威定定地看著手機屏幕,恨不得把照片里面的人挖出來。
“可以去看夫人了麼?她現在情況很危險。”華子的語調毫無起伏,仿佛這句話已經練了無數遍。
夏弘威磨穿了自己的后槽牙,最終還是抬腳朝病房走去。
“你真的要出去麼?”
俞銘的助理反復確認了好幾遍,一方面是考慮到俞銘身體不便,一方面是擔心有居心不良的記者埋伏在某處,將俞銘被打的事惡意散播。
俞銘也回答了好幾遍。
“推我出去走走吧,病房里真的很悶。”
助理無奈,只好將俞銘攙扶到輪椅上,順便問一句:“要不要帶個口罩?”
“不用了,就算不戴也沒人認得出來。”
俞銘說的一點兒都不夸張,他現在大半張臉都是青腫狀態,整個人都破相了。
助理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說著便把俞銘推理出去。
醫院后面有一座下花園,這個季節樹葉全都凋零了。然而俞銘顯然不是來來這看景的,而是看花園對面的那條馬路。
車流不息。
俞銘呆呆地看了很久,臉上沒有悲涼,沒有落寞,只有凍到僵硬的那份倔強。
助理問:“你在看什麼?”
“在等韓東回來。”俞銘說。
助理知道他說了謊,但沒有揭穿。
……
韓東和小梁在一家會所的包廂見面,他去的時候,那位司機正蜷縮在地上,大汗淋漓地呻吟,儼然剛遭受過“嚴刑逼供”。
“不是他。”
“但車是他的沒錯。”小梁說。
韓東凌厲的目光往地上掃了一眼,那司機立刻哆哆嗦嗦地考口:“他跟我借的車,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韓東從面相看出此人很禁打,而且謊話連篇,極難對付。
但是他有一個弱處,就是很怕兩棲動物。
于是,韓東蹲下身問:“誰跟你借的?”
“三彪子,三彪子跟我借的。”
韓東又把視線投向小梁,“三彪子是誰?”
“馬記者相好的。”
韓東微微皺眉,馬記者就是時常收馮牧之好處,幫她抄新聞的記者之一。
換做一般人,看到司機被打成這樣才招,早就下定論了。
本來麼,俞銘得勢時狠敲了馮牧之一筆。現在他后臺垮塌,的一個來踩他的人肯定是馮牧之無疑。
但韓東就另當別論了。
他朝小梁問:“你知道哪有蝌蚪麼?”
聽到“蝌蚪”兩個字,司機身形一凜。
“這個季節哪還有蝌蚪?”小梁說。
韓東又問:“那養殖場呢?”
小梁眼睛一亮,“這個可以試一試。”
小梁出去后,韓東也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司機看,眼中滿當當的笑意。
司機一開始還死死隱藏著心中的惶恐,后來實在繃不住了,便開口問:“我……我可以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