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氣急敗壞的,“你臉上的表情能再生動一點兒麼?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可以忍住的那種疼,沒有達到痛苦不堪的狀態。”
整個片場的氣氛都變得特別急躁,俞銘已經聽到了周圍人的牢騷。
于是,他二話沒說,又把屁股上的海綿墊子撤下一層。
這次再挨打,俞銘腦門兒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整張臉顯得異常扭曲。如果不是真疼,恐怕這種狀態也就只有他室友能演繹出來。
一棍子又一棍子,導演的表情一直很滿意,結果臨近最后幾秒,眉毛突然又皺了起來。
“咔!”
所有人都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導演也是沉默了半天才開口。
“臉上的妝有點兒花了,化妝師再給他補補。”
俞銘起身等著化妝師補妝。結果化妝師卻說:“你坐下,太高了我夠不著。”
俞銘剛坐下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了方便化妝師,他只能“虛坐”著,兩條腿像扎馬步一樣,只有太累撐不住才把屁股貼上去。
結果,眼看著就要化完了,突然有個人一腳踹飛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俞銘瞬間摔了一個大屁墩兒,當時疼得頭暈目眩的。
撤他椅子的認識孫穆的助理,口氣異常狂妄。
“這是男主角的椅子,你有什麼資格坐?”
孫穆輕咳一聲,不痛不癢的口吻朝助理呵斥道:“胡說什麼呢?這的椅子、凳子有沒有標記姓名,誰做不一樣啊?”
于是,又把椅子給俞銘搬了回去,一把將他按在上面。
“坐吧!”
換做一般人,這會兒早就被逼得嚎啕大哭了。
但是俞銘面若冰霜,一丁點兒的表情變化都沒有,就那麼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甚至看都沒有看孫穆一眼,完全將他的挑釁視為空氣。
這個世界上,最牛X的莫過于冷暴力。
孫穆當時就逼急了,回去就給導演使了個眼色。
又一次強烈的痛楚,又一次NG.時候導演直接問:“屁股上還有墊子沒?”
俞銘沒有訴苦也沒有哀求,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己撤了下來,就剩下一條單褲。
這次的一棍子落下去,俞銘的慘叫聲把侍衛的手都嚇得一哆嗦。
孫穆卻在旁邊拍手叫好。
“不愧是最佳男配角,精彩!”
導演都有些不忍了,小聲和孫穆交流,“我覺得可以了把?”
孫穆反問:“可以了麼?”
于是,導演又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咔”。
之前很多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這會兒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紛紛勸俞銘先把這個鏡頭放下,等導演心情好了再拍,可俞銘偏偏不聽。
一遍又一遍,孫穆一直等著俞銘嘴里喊出額外的臺詞。
然而俞銘自始至終都那麼敬業,演的時候無論多麼撕心裂肺,停下來立馬恢復正常。
最后所有人都扛不住了,導演蔡迫于壓力把這條給過了。
……
晚上,韓東正在宿舍收拾東西,突然看到俞銘走了進來。
“誒?你怎麼回來住了?”
俞銘強忍著痛苦說:“劇組還沒給我安排好房間。”
“用不用我陪你?”韓東放下手里的包。
俞銘還是那副冷淡淡的表情,“離我遠點兒。”
韓東嘿嘿一笑,“那我走了,你可別后悔。”
俞銘直接把房間的門撞上了。
別扭樣兒……韓東樂呵呵地就走了。
俞銘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刻就像聽到了特赦令,兩條腿完全沒了支撐力,撲通一聲趴在床上,緩了好一陣才慢慢將褲子褪下來。
大片大片的青紫,看著觸目驚心。
即使在一個人的房間,俞銘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脆弱。柜子里常備著藥膏,以往只傷在中間,今天除了中間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剛抹完沒一會兒,俞銘又聽到了開門聲。
他迅速用被子將自己蓋上,假裝已經趴著睡著。
但是這次進來的人不是韓東,而是夏弘威。
夏弘威只是聽說俞銘拍戲的時候被刁難,屁股吃了一些苦頭,至于這個苦頭有多重,他并不了解。
他是抱著奚落的心態來的,但是看到俞銘趴著睡的樣子,心疼就開始泛濫了。
俞銘聽出了腳步聲不是韓東的,但極力強忍著沒有抬頭。
夏弘威走到俞銘的床邊坐下,想先開俞銘的被子看看他的情況,卻被俞銘一把攥住。
“出去。”硬生生的兩個字。
夏弘威的心疼瞬間被怒意取代,到了嘴邊的關心話也換了一種味道。
“聽說你的屁股讓人打了?”
俞銘依舊倔強著臉不發一言。
夏弘威徹底被激惱了,直接往俞銘的傷處加了一巴掌。
“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順便送你三個字:你—活—該。”
撂下這句狠話,夏弘威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撞上的那一刻,俞銘的背脊還在僵硬地挺著。不知過了多久,肩膀突然就塌了,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出來。
韓東已經走到公司門口,突然感覺胸口一悶,腳步又停住了。
小梁朝他招手大喊。
“嘿,我在這呢!”
韓東恍若未聞,突然開始轉身往回跑。
夏弘威走了,俞銘房間的門還是開著的。韓東走進去的時候,俞銘哭得正厲害。
這是韓東第一次看到俞銘哭,當時覺得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