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挺亂的,一下子有太多事沖了進來,他完全理不出個頭緒來。
這兩件事無論哪個,他好像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他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服,就是覺得答應了沒好事兒。
看著爬在他腿上還呼呼睡著的小姑娘,丁小偉心里莫名地有一些悲傷。
其實只要能讓自己的閨女活得好一些,有個光明的未來,他什麼都能妥協。從這個孩子出生開始,他這輩子活著的重點就不是享受自己的人生,而是讓自己的孩子能享受人生,如果基于這個去考慮問題的話,他似乎沒有什麼是不能同意的。
丁小偉輕輕摸著玲玲柔軟的頭發,嘆了口氣,孩子就是父母一輩子的債啊。
周謹行很快就回了短信,只有短短幾個字,“丁哥,你為什麼怕我。”
如果不是心情不太輕松,丁小偉真是差點兒笑出來。
怕他?是啊,自己為什麼怕他呢。
喜歡一個人,真不是想戒掉就能戒掉的。盡管自己現在對周謹行的感情,是各種感情糾葛著,說不清到底是愛是恨,但是他真不能視周謹行如糞土,周謹行的一舉一動,還是牽動著他的神經。
他這個人定力差勁,思想境界又太低,萬一一時想不開做出點兒讓自己后悔的事,他找誰說理去。所以跟周謹行保持點距離,是他目前唯一的自衛方法了。
第二天上班兒的時候,丁小偉本來很待見的肖總現在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但是也不好表現出來,一整天下來就盡量躲著,誰知道要是給肖總看著他了,是不是得派他去給周總當三陪。
晚上下了班去接閨女,一到幼兒園,人早沒影兒了。
一問,又是周謹行給接走了。
丁小偉有氣沒點兒發,郁悶壞了。
周謹行真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這是他丁家的閨女啊,還是他周家的。他總有種自己的女兒被周謹行綁架了的感覺,他卻不能報告警察叔叔。
自從容華和容嘉離開之后,丁小偉的生活又恢復了到了只有他們父女倆的狀態。玲玲一不在家,屋子里空蕩蕩的,他覺得很不習慣。
要是周謹行以后還這麼隔三差五把玲玲帶走了,并且不客氣到連招呼都不用打了,或者玲玲以后要去治病去了,那這個家是不是經常就他一個人了?
丁小偉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養條狗啊貓啊之類的陪陪他。
一想到狗,他又想到了周家那個人小輩分大爹不疼娘沒有的小叔。
其實那孩子挺好的,比玲玲還事兒少,好帶,再加上那麼豐厚地酬金,他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拒絕。
就算為此周謹行會經常在他眼前晃悠,可是世界上有多少人能讓賺錢變成一件令自己愉悅的事?尤其是賺大錢,更要苦其心志餓其體膚了。說白了,為了那兩百萬而忍著周謹行時不時地騷擾,也是他光明錢途上不得不經歷地磨難,這麼一想,他突然就有種豁然開朗地感覺。
丁小偉自己一個人往嘴里塞面條的時候,那種單身男人的寂寞悲涼又不小心涌上心頭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給周謹行撥了個電話,電話那頭一接通,他劈頭就喊:“你把玲玲帶走,能不能跟我打個招呼,問我句我同不同意?我跟你是什麼關系啊你成天把我閨女接你家去。
”
周謹行不在意地笑道:“可是玲玲喜歡跟我在一起。”
“玲玲還喜歡美羊羊呢,你給她變一個出來?”
周謹行低笑了兩聲,“丁哥,玲玲跟著我,你不放心嗎?”
“這根本就不是放不放心的事兒,玲玲是我女兒,我能照顧好她,我不需要你代勞。”
周謹行沉默了一下,然后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是我考慮不周,以后我會跟你打招呼的。”
丁小偉覺得一口血狂涌上來,又生生給咽了下去。
他氣悶地掛上電話,閉著眼睛給自己好一通開導。
過了幾天,快下班兒的時候,肖總來找他了,神情特別自然地沖他說,“周總一會兒來接你,你提前半個小時走吧。”
丁小偉一陣尷尬。就算倆人都心知肚明了,人家面對他時還能面不改色,不愧是當老板的料,臉皮的厚度跟他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丁小偉答應了一聲,懶得理他,心里卻猜想著周謹行來接他,多半是為了玲玲那個事兒。
果然,快下班的時候周謹行給他打了電話,說有些文件需要他看看,并且他已經接上玲玲了,就在他們公司樓下。
這手腳可夠快的,丁小偉忿忿地想。
那天雖然打了電話警告周謹行別總搶他閨女,人家對他那通聲色俱厲地控訴卻壓根兒沒往心里去,該怎麼樣還怎樣。結果丁小偉已經有四天沒看著自己的姑娘了,他又不愿意去找周謹行,只能這麼耗著。
現在人都找上門兒來了,他再不去,什麼時候能把那野丫頭弄回家呀。
丁小偉收拾收拾東西就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