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話說重了,他想。
本來人家就心里脆弱了,自己還刺激他。
丁小偉自己憋屋子里玩兒了會手機游戲,越想越不對勁兒,最后實在忍不住了,就出去了。
周謹行正“叮鈴叮鈴”地叫著,逗得玲玲直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謹行就喜歡這麼叫他閨女,那聲音輕快地就跟鈴聲似的,把尾音拉得長長地再上揚,每次他這麼叫,小玲玲就笑,一大一小玩兒得不亦樂乎。
丁小偉忍不住湊上去,沒話找話問道:“小周啊,中午吃什麼啊。”
周謹行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冰箱有什麼做什麼。”
丁小偉碰了個軟釘子,也沒氣餒,“要不今天丁哥下廚?你還沒吃我正經做得飯呢。”
玲玲突然仰起小臉,眉毛都皺到一起了,看著他拼命搖頭。
丁小偉捏著他閨女的臉,“你嫌棄爸爸,啊?你嫌棄爸爸。”
小玲玲一下跳了起來,鉆到了周謹行的懷里,伸著舌頭沖丁小偉笑。
丁小偉也笑了起來,他把玲玲抱過來,“閨女啊,進屋,我跟你周叔叔說句話。”
小丫頭聽話地噔噔噔跑回了屋里。
周謹行微微蹙著眉,歪著腦袋看著他。
丁小偉不自在的搓了搓手,“那什麼,丁哥剛才話說重了,我這人說話就這樣,你別往心里去。”
周謹行悶聲道:“你說得是實話,何必后悔。”
丁小偉訕訕道:“我不是怕你難受嗎。丁哥長這麼大,什麼都見識過,你這點兒小秘密不算啥,咱們以后注意點兒就行了。”
周謹行水汪汪地眼睛看著丁小偉,“丁哥,我要是忘不了呢。”
丁小偉一陣頭皮發麻,“不是,你還真看上我了還是怎麼地?”
“丁哥,我只認識你,你明白嗎,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認識你。”
丁小偉看著周謹行黑葡萄似的眼睛,心立刻軟了,周謹行現在在他眼里就跟走丟了找不著家的小狗似的,誰給他根兒火腿腸他就跟定人家屁股后頭了。
一個啥都想不起來的孤苦無依的人,對前途迷茫失措,于是對好心收留自己的仗義又英俊的大哥產生了那麼點兒畸形的感情,似乎也挺正常的。
丁小偉一時之間感慨萬千,他拍著周謹行的肩膀道:“小周啊,丁哥明白,你現在比較迷茫,咱們要有信心啊,你肯定能把以前的事兒想起來的。”
周謹行沉默地看著他,突然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他。
丁小偉給嚇了一跳,僵硬在當場。
周謹行在他耳邊說,“丁哥,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丁小偉的英雄主義情結在此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連忙道:“哪里哪里,你別跟丁哥客氣,我這樣的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周謹行趁機把下巴墊在了他的肩膀上,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丁小偉一邊兒悄悄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移開,一邊兒豪邁地說:“我丁小偉既然把你撿回來了,肯定對你負責到底,你就放心住著,總一天幫你找著家人什麼的。”
周謹行感激地看著他:“丁哥,你對我這麼好……我覺得我對你是真的……”
“哎,打住打住!”丁小偉嚇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這話可別亂說啊,你,你吧,你這是接觸人太少了。你看你在我家住了一個來月,都沒跟女人說過話吧。
你要跟女人接觸接觸,保準你就正常了。這樣吧,丁哥今晚帶你去酒吧玩玩兒好不好。”
周謹行搖搖頭,“沒興趣。”
“別呀,你都沒去怎麼知道自己沒興趣。去那地方一次好幾百就沒了,丁哥為了你都舍得破費了,你還磨嘰什麼呀。”
周謹行還是不愿意去。
丁小偉也懶得跟他廢話了,“就這麼定了,晚上打扮漂亮點兒,丁哥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晚上把玲玲哄睡了之后,丁小偉就催著周謹行搗鼓下自己的行頭。
他也是自結了婚之后,就沒去過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了。他老婆走之后他也不是沒想過,可是第一是怕花錢,第二是那種地方認識的女人,想想也不靠譜。這回為了挽救失足青年,他可是下了血本兒了,想到一會兒就有一堆年輕姑娘在他們身邊轉悠,他就有些興奮。
周謹行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懶洋洋地換了套衣服。
丁小偉看著不滿意,覺得他那腦袋上原來剃禿的那塊兒新長出來的頭發太毀人了,硬是給噴了半斤發膠,總算給遮嚴實了。
倆人坐上公車的時候,周謹行一腦袋的味道快把乘客朋友都熏暈過去了,丁小偉還挺高興,怎麼看自己撿回來的小兄弟怎麼順眼。
下了車吹了會兒風,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周謹行跟著丁小偉一前一后進了一家慢搖吧,離門近的一群小姑娘看倆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周謹行長得有多讓人移不開眼睛就不說了,光丁小偉好好捯飭捯飭,極具男人味兒的五官加上有些頹廢的氣質,兩條大長腿往哪兒一站,也足夠有殺傷力的。
丁小偉好久沒體會這種被人關注的快感了,一時都有些飄飄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