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羽一愣,他原來是跑來的麼,他都沒有意識到。
林清羽不禁彎唇而笑:“來見你,自然要用跑的。”
顧扶洲一愣,手上不再猶豫,握住了懷中人的腰身。
花露的聲音在此時傳來:“將軍,你找到少爺了嗎?”
“找到了。”顧扶洲放開林清羽,神色如常道,“歡瞳呢?”
林清羽道:“我讓他先回馬車上了。”
顧扶洲便讓花露回去和歡瞳說一聲,免得他等得焦急。花露一走,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似乎都有些局促。最后,是顧扶洲先開了口:“清羽,你想不想去河畔走走?”
林清羽點點頭:“好。”
明月高懸,江河之上船舫無數,蓮花燈將水面點綴得猶如銀河。顧扶洲平時話那麼多的一個人,現下卻沉默安靜,林清羽走在他身側,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明明出門的時候,他們的對話交談都很自然,如今又是在別扭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顧扶洲清咳一聲,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他一開口,林清羽便停下了腳步。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顧扶洲一頓,臉色跟著一變,“額,接下來是什麼來著。”
操,他忘詞了。
花燈如晝,鳳簫聲動,人潮洶涌,笑語盈盈。林清羽靜靜地望著他,長長的睫毛都遮不住眼眸中的瀲滟水光,周遭的景物似乎都成了虛影。
顧扶洲看了林清羽許久,垂下眼輕笑了聲,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緩解緊張:“對不起啊清羽,《詩經》太難背了,我當時背了一節課才背了幾篇,現在忘了好多。我換首詩行不行?嗯……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也中意你。”林清羽用顧扶洲的家鄉話說,“你要不要跟我拍拖?”
第78章
半個時辰后,兩人回到馬車旁,看到歡瞳和花露肩靠著肩坐在馬車外頭。歡瞳指著夜空中綻放的煙火,興奮高呼;花露雙手托著臉,安安靜靜地欣賞著美景,陶醉之余又忍不住想,要是陸小侯爺在天上也能看到上元節的繁華就好了。
這兩人一靜一動,相比之下咋咋呼呼的歡瞳就顯得沒那麼穩重了。歡瞳比林清羽小一歲,算起來也近弱冠了,還是少年心性,沒什麼心思城府。顧扶洲和歡瞳同齡,雖然大多數時候不著調,但該沉穩的時候決不含糊。
就像現在,兩人剛互表心意,顧扶洲似乎沒有多激動,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要不是聽清楚了他的答案,林清羽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誤會了——或許顧扶洲沒那麼喜歡他。
林清羽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不瞎,顧扶洲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都看見了。他也不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顧扶洲為了回到他身邊能自己給自己下毒,再困也要送他上班,冬日清早能立刻從被窩里爬起來給他倒茶。倘若這還不是喜歡,天下哪還有什麼有情人。
那麼,顧扶洲為何這麼安靜?
馬夫看見林清羽和顧扶洲,道:“將軍夫人回來了,現在是要回府嗎?”
林清羽看了顧扶洲一眼,顧扶洲反應慢半拍地張了張嘴:“回……吧。”
林清羽隱約明白了一些,不由地無聲一笑。他率先上了馬車,清淡的藥香一遠離,顧扶洲回過神,一把抓住歡瞳,急切地問:“我看上怎麼樣?”
歡瞳疑惑道:“什麼怎麼樣?將軍看上去和平時差不多啊。
”
顧扶洲沉痛道:“可是我覺得我就是個傻子,連路都不會走的那種。”
花瞳仔細打量著顧扶洲:“將軍這麼一說,我看您是比平時僵硬了不少。”
顧扶洲背脊一挺,整個人更僵硬了。這時馬夫又給了他致命的一擊:“方才我看將軍和夫人一道走來,將軍好像是同手同腳走的。”
顧扶洲:“……”
林清羽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還不走?”
顧扶洲深吸一口氣:“來了。”
一進馬車,四周的嘈雜聲瞬間變得模糊。門再關上,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這一方天地。顧扶洲在林清羽身旁坐下,馬夫吆喝一聲,馬車便跑動起來。
林清羽的氣息再次縈繞在顧扶洲身周,顧扶洲喉結滾了滾,道:“清羽。”
林清羽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嗯?”
“我剛才說我要和你拍拖,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你真的聽見了吧。”顧扶洲不太放心,再三確認,“我說……”
“你說‘我要,我愿意。我中意你好久了,我看書的時候就中意你,你死的時候我問候了作者祖宗十八代。我愿意為你早起,為你打架,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賺的錢全都給你花。我會保護你,就算你半夜吵醒我我也不會對你發起床氣;我喜歡等你,喜歡看你下毒,我喜歡聽你說話,我希望你永遠開心……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林清羽一字不差地復述顧扶洲的話,“這些,我全都聽見了。”
顧扶洲愕然,難以置信道:“不是,我說的這麼語無倫次,毫無邏輯嗎?為什麼‘保護你’后面是‘不會對你發起床氣’,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嗎?”
林清羽眼睫抬起,忍著笑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顧扶洲垂下眼簾,郁悶道:“我剛剛,真的一點都不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