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貴妃臉色微變,指尖也跟著揪緊,勉力笑道:“太子肯定是想把差事辦好的,可能是有些力不從心。”
林清羽悄然看了眼皇后。皇后將情緒隱藏得極好,看不出喜怒。
“罷了。”皇帝伸出手腕,對林清羽道,“你回頭去東宮替太子看看。”
林清羽應道:“是。”
皇后猶豫片刻,道:“除夕家宴的名單臣妾已經擬好了,請皇上過目。”
皇帝可有可無:“不必了,皇后辦事朕放心。”
“皇上還是瞧瞧吧。”陳貴妃勾起唇角,“皇后此次,給六皇子留了位置。”
皇帝不悅道:“果真?”
皇后連忙跪下,再不似方才鎮定:“除夕本就是一家團圓之際。璃兒他到底是皇上和臣妾的骨血,也是諸位皇子公主的兄弟……”
皇帝冷淡打斷:“六皇子不懂這些,何必大費周章讓他回來。”
皇后哀求道:“皇上……”
“皇后娘娘快別說了。”陳貴妃一副好心圓場的模樣,“皇上都快生氣了。”
皇帝頗為不耐:“行了,你們兩個都退下。”
皇后隱忍道:“臣妾告退。”
皇后和陳貴妃一走,林清羽的脈也診好了:“皇上頭風病根未除,國事再是繁重,也應當多加休息。”
皇帝何嘗不想休息。從前還有能監國的太子,如今太子的心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很多事情只能由他親力親為。
皇帝盯著林清羽,忽然問道:“你嫁給顧扶洲也有段日子了吧。”
“是。”
“他待你可好?”
林清羽笑了笑:“將軍待我很好。”
皇帝越發心浮氣躁,揮揮手將人打發走了。
林清羽出了勤政殿,直接來到鳳儀宮求見皇后。鳳儀宮的宮女見到他,連通傳都沒有,就道:“娘娘不會見你的,林大夫請回吧。
”
林清羽道:“我前兩日去了一趟晉陽園。”
宮女轉身的步伐頓住。
“關于六殿下,有些事情我想告知皇后。姑娘能為我通傳一聲麼。”
宮女通傳過后,林清羽便被請進了鳳儀宮。皇后本在為除夕不能和兒子團圓黯然神傷,聽聞林清羽有蕭璃的消息,也顧不上昔日恩怨,一開口便問:“璃兒可是在晉陽園出了什麼事?”
林清羽慢聲道:“出事不至于。”
“你這是何意。”皇后急道,“璃兒他過得不好嗎?”
林清羽搖搖頭:“不好——很不好。我見到殿下時,他蹲在雪地中,穿著單衣,一捧一捧地挖雪吃。”
向來穩重的皇后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怎、怎會如此……來福!把來福給本宮帶進來!”
皇后不能出宮探望兒子,只能差太監來福時不時送些東西去晉陽園。她送過去的東西全都是上好的,來福每每回報,也是說六殿下在別宮一切都好。她一直以為,她的璃兒雖然不比在宮中長大的皇子,但也是過著富貴人家的日子。誰能想到,那些奴才竟然敢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騙了她這麼多年。
面對皇后的逼問,來福凄聲道:“奴才冤枉啊娘娘!奴才每次去晉陽園,六殿下都是被伺候的好好的啊!奴才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皇后已然失去理智,欲嚴刑逼供,被林清羽攔下:“來福是娘娘的心腹之人,對娘娘亦是忠心耿耿。問題應該出在晉陽園。皇上多年未去別宮,園里的下人懈怠成性,又得不到主子的賞,自然會想方設法撈點油水。”
一想到兒子在別宮的處境,皇后不禁潸然淚下:“他們就是欺負璃兒不明事理,不會說話……我的璃兒……”
縱使皇后乃一國之母,此時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母親罷了。她哭的時候不像大多數人那般哭哭啼啼,只是無聲落淚。宮女遞上干凈的帕子:“娘娘當心鳳體啊。娘娘若是哭倒了,六殿下還能指望誰呢。”
皇后抹了淚,強打起精神:“你說的對。晉陽園那些奴才,還等著本宮去收拾。”
林清羽道:“娘娘即便把晉陽園的人全換一遍,又如何能保證新人將來不會和他們一樣苛待殿下。”
皇后兩眼瞪來:“那你說本宮該怎麼做?”
“最好的方法,莫過于把六殿下接回宮中,由娘娘親自看顧。”
皇后古怪一笑:“你以為本宮不想麼?你今日也瞧見了,皇上連除夕家宴都不想見到璃兒,又怎麼可能準許本宮將璃兒養在身邊。”
林清羽佯作思索:“皇上的心意難以扭轉。娘娘或許可以同太子說明此事,請太子同皇上開口。”
“太子?”皇后冷聲道,“枉本宮還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太子和陳貴妃巴不得璃兒離皇宮遠遠的,又怎會為本宮開口。”
林清羽淡道:“如此說來,即便日后娘娘成了太后,依舊要忍受骨肉分離之苦了。”
皇后隱約察覺到林清羽的意思,心里陡然一緊。她讓其他人退下,不確定地問:“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太子登基之后,您和六殿下的處境會是如何,您應該比我想得更多。”
“放肆!”皇后眼神凌厲,“你膽敢和本宮議論立儲一事,不怕掉腦袋麼!”
林清羽從容不迫:“我所言,是小侯爺臨終之前最放不下的事。”
皇后一愣:“是晚丞……?”
“娘娘待小侯爺視如己出,小侯爺也時刻惦記著您和六殿下。
他擔心您在宮中的處境,擔心您被陳貴妃為難,囑咐我竭盡全力為您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