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晚丞愕然:“……清羽?”
“你以為你死之后,我會和其他未亡人一樣,成日以淚洗面,尋死膩活?”林清羽嗓音微冷,猶如冬日傲雪,“你以為我會自暴自棄,停滯不前,活在對你的懷念之中?你錯了,陸晚丞。我若是如此不堪一擊,優柔寡斷,當初在嫁與你時,就已經一頭撞死在喜床上。”林清羽看著陸晚丞,喉結上下滾了滾,平靜道,“你放心,我會看著你走,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陸晚丞久久注視著他,眼眸似含著凌凌秋水,近乎嘆息般地說:“怎麼辦啊清羽,你真的……完全長在我性癖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二更在很晚,大家明早再來看嗷~
①蘇軾《留別妻》
②曹植《七哀詩》
第34章
立冬,水始冰,地始凍,草木凋零,蟄蟲伏藏。藍風閣院中的桂花樹清香不再,唯余層層枯枝。
侯府的另一頭,是梁氏的院子。天越來越冷,正房卻是春意融融,生機勃勃。自從陸念桃嫁入東宮為側妃后,梁氏逐漸有復寵的趨勢,南安侯甚至有意給她一部分的掌家之權,連帶著病懨懨的陸喬松也重新振作了起來,四處尋訪名醫,想治好自己不能人道的隱疾。
陸晚丞聽說后,問林清羽:“陸喬松的病應該治不好了吧?”
林清羽肯定道:“這是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陸晚丞咳了兩聲,笑道,“清羽,我們好像有事沒事聚在一起幸災樂禍,胡亂詛咒別人的惡毒小人啊。”
林清羽也是一笑:“當惡毒小人挺好。”
兩人說著話,花露走進屋給他們換熱茶。陸晚丞見她眼圈有些紅,表情像哭過一樣,問:“怎麼了花露,誰欺負你了?”
花露撇撇嘴,嘟囔道:“沒人。
”
林清羽道:“是歡瞳?”
花露是藍風閣的大丫鬟,敢惹她生氣的只有歡瞳。
花露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被兩個主子一關心,反而委屈了起來,哽咽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最近京城中流行起了女子額間貼花鈿的妝容。花露瞧著新鮮,她沒有貼的,今早便給自己畫了一個。她干活利索,給自己上妝手卻笨笨的,一朵梅花被她畫成了四不像,還不小心被歡瞳撞見,被好一通嘲笑,說她是東施效顰。
“歡瞳這家伙,懂不懂尊重女孩子啊。”陸晚丞安慰花露,“沒事,回頭我替你罵他。你家少爺可會罵人了,肯定把他罵得娘都不認識。”
花露這才破涕為笑。
林清羽道:“花鈿我會畫。我幫你畫,替他賠罪。”
陸晚丞奇道:“不是只有女孩子會畫花鈿嗎,你怎麼會?”
“這有何難。”林清羽淡道,“花露,拿你的妝奩來。”
花露平時甚少上妝,妝奩東西不多,但女子常用的胭脂還是有的。林清羽取了一只干凈的筆,蘸上胭脂,一手執筆,一手挽袖,在花露眉間細細描繪起來。
花露籠罩在一片清雅的書卷香中,抬眼看到少君冷淡清麗的下頷,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即便她對少君只有敬畏之心,此刻也是心跳加速,臉上陣陣發燙。她忍不住想,若少君沒有嫁入侯府成為男妻,得俘獲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不一會兒,林清羽放下筆,道:“好了。”
林清羽畫的是一小團燃燒的火焰,寥寥幾筆,生動而俏皮。花露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驚呼道:“少君好厲害!”
陸晚丞笑道:“美的美的,肯定能亮瞎歡瞳的狗眼。
”
花露害羞得臉頰泛紅:“誰要給他看。”
陸晚丞又道:“清羽,你這麼會畫,給自己也畫一個唄?”
林清羽反道:“你這麼感興趣,我幫你畫一個?”
陸晚丞樂呵呵的:“行啊。”
陸晚丞的花鈿最終還是沒畫成。下人來通報,說胡太醫來了。
對林清羽而言,胡吉是宮里消息的主要來源。他即刻讓人請胡太醫進來,上上熱茶。
胡吉一見陸晚丞大白日不坐輪椅,而是躺在軟塌上,便知他情況不容樂觀。他識趣地沒有問及陸晚丞的身體,只向林清羽匯報宮里的近況,尤其是東宮的境況。
太子一下納了兩位側妃,東宮里熱鬧了不少。兩位側妃一個出自文臣之家,一個是武將之后,性子亦是一個溫婉,一個活潑。據東宮的小太監說,一開始太子對兩位側妃表面上一視同仁,私下卻更偏愛陸氏一些,曾經連續三日宿在陸氏那。可是后來,約莫是新鮮勁過了,太子對兩位側妃就冷淡了不少,偶爾去看一眼也是例行公事一般。
“我說什麼來著。”陸晚丞慢吞吞道,“對太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清羽眉間微皺。他還以為陸念桃至少能受寵半年,是他高看陸念桃了。若蕭琤不常同她待在一處,那毒發的時機又要推遲。
陸晚丞如今的身體,哪還等得到那一日。
林清羽煩躁道:“沒用的蠢貨,爭寵都不會。”
“別氣別氣,”陸晚丞哄道,“陸念桃……咳,她是個聰明人,又極為好強,她會想辦法獲寵的。”
林清羽閉了閉眼,讓自己平靜下來,問起旁的事。他聽說,南方一入冬便起了時疫,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情況很糟糕,洪州有幾個村子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