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錯了,不是為我分憂,是為少君分憂。”陸晚丞語氣淡淡,“我橫豎熬不過明年冬天。等我去了,少君會回去林府。我希望他走的時候,能帶上侯府大半的家產,且不會被侯爺夫人刁難——你們可明白我的意思?”
短暫的沉寂過后,數人齊聲道:“我等為小侯爺,少君馬首是瞻。”
陸晚丞頗為滿意:“事情辦好后,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林清羽心中微堵,不由閉目輕嘆。
陸晚丞把人打發走,端起桌上的茶盞剛抿了口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見過少君”。他手上一頓,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地品起茶來。
林清羽走進來,道:“小侯爺。”
陸晚丞矜持地“嗯”了聲。林清羽喚了一聲便不開口了,仿佛是在醞釀措辭。
事關男人的尊嚴,陸晚丞不想這麼快就妥協。抱不動大美人已經很丟人了,大美人還直接拿走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這他媽能忍?
他也不是怪林清羽,他何嘗不知道林清羽是為了救他才做的這些。可能不能事先和他打個招呼啊,很嚇人的好不好。他承認他是懶了一點,但他好歹是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對這種事無動于衷。
呵呵,反正他都萎了,還哄什麼大美人。大美人應該交給那些能一夜七次的男主角去哄,他還是躺平等死吧。
陸晚丞放下茶盞,道:“如果你是來道歉的,那大可不必。”
林清羽道:“你想多了,我不是來道歉的。”
陸晚丞:“……”可以,很強勢。
林清羽沉吟道:“不如,我們義結金蘭罷。”
陸晚丞一怔,氣笑了:“我都被你給閹了,還和你義結金蘭?我賤不賤啊。
”
林清羽耐著性子道:“沒有閹你。你的不行只是因為藥物導致的,我替你扎幾針便能好。”
陸晚丞有被安慰到,面上卻冷笑道:“不用換,我覺得這個藥方就挺好。總歸我用不上,我無須在意。”
“別鬧了。”林清羽湊近前去,嗓音輕緩,“你不是一直想與我稱兄道弟麼。”
“稱兄”二字讓陸晚丞抬起眼眸,看向眼前如傲雪凌梅般的美人。
若是能讓林清羽一口一個“哥哥”地叫他,犯犯賤似乎也還行?
陸晚丞托腮挑眉:“你是認真的?”
林清羽頷首:“君子一言。”
陸晚丞掩唇咳了聲,道:“那就……再結一次。”
兩人都沒有結拜的經驗,陸晚丞便照著他在話本里看到的,讓歡瞳備下香爐,匕首,杏花酒,蒲團,又在檐下擺了一方桌,把物什對稱擺好。
花露還從沒見過這陣仗,好奇道:“少爺和少君這是在干嘛呀?”
歡瞳樂呵呵的:“這都看不出來?他們在拜把子啊。”
花露倏地瞪大眼睛,驚恐道:“拜什麼?”
“拜把子——‘喝完這杯酒,兄弟一起走’的那種。”
花露的大眼睛里充斥著更大的迷茫:“可是,他們已經是結發夫妻了啊!”
陸晚丞拿起匕首,猶疑道:“書上說,結義要歃血為盟……”
林清羽抱著陪弟弟玩過家家的心態,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只要有誠意,歃不歃血不重要。”
“你是對的。”陸晚丞點燃三炷香插進香爐,“我們直接拜吧。”
兩人手中捧酒,雙雙在蒲團上跪下。陸晚丞有模有樣地說:“皇天在上,后土為證。今我陸晚丞和林清羽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陸晚丞略作停頓,笑著改口,“來日方長同舟濟,石頭也作饅頭啃。
齊心協力義斷金,喝杯開水也開心。①”
林清羽:“……”
兩人一同喝下結義酒,林清羽招來歡瞳,扶陸晚丞起身。見陸晚丞眉眼含笑,林清羽涼涼道:“這下高興了?”
陸晚丞揚著壞笑的唇角:“多了一個好兄弟,我當然高興。你呢,清羽弟弟?”說罷一臉期待地看著林清羽。
林清羽淡道:“我還好,晚丞兄。”
陸晚丞笑容凝固在臉上:“不不不,我叫你‘清羽弟弟’,你應該叫我‘晚丞哥哥’,這才公平。”
“‘稱兄道弟’,不叫‘兄’叫什麼?”
陸晚丞登時猶如晴天霹靂:“……林清羽,你沒有心。”
林清羽好笑道:“鬧了這麼久,消停一點吧。回去把藥喝了,喝完我替你針灸,拿回你的男子之尊。”
四月中旬,雨終于停了。天邊放晴,萬里無云,清風入袖,是個出行的好日子。林清羽不再耽擱,準備動身前往長生寺。
臨行之前,他去看了眼陸晚丞。陸晚丞居然已經醒了,趴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情似乎很不錯,懶洋洋地和他道了聲早。
林清羽了然,似笑非笑道:“小侯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針灸是起效了。”
陸晚丞:“……呃。”
“正好,給我看看罷。”
陸晚丞怔住,裹緊被子:“你要看什麼。”
“你說我要看什麼。”林清羽云淡風輕道,“學醫之人,什麼沒見過,你不用害羞。”
陸晚丞幽幽道:“清羽,我發現你是越來越壞了。”
林清羽唇角彎起:“小侯爺不是說,最喜歡我做壞事的樣子麼。”
陸晚丞眼眸漸暗,輕笑道:“確實。林大夫要看,我當然要給。不過我懶得動,就勞煩自己來看吧。”
林清羽遂戲言:“那算了,總歸沒什麼可看的。”
陸晚丞還想反擊,卻被歡瞳適時打斷:“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
”
林清羽看向窗外,春意融融,陽光正好,問:“小侯爺,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