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羽微冷的聲線暖了幾分:“姨娘客氣了。”
回到藍風閣,林清羽命人為清明出行做準備。可雨依舊沒有要停的跡象,天久不放晴,屋內潮濕,外頭走到哪都是雨水,人的心境也跟著莫名低落。
陸晚丞郁郁寡歡了幾日,林清羽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對雨長嘆。林清羽問過一次得不到答案便懶得再問,隨他如何。
這日,陸晚丞又在床上發起了呆,花露端來藥,喚他喝藥他也沒反應,一副生無可戀的架勢。
花露扭頭向林清羽求助:“少君,這……”
林清羽道:“我來,你下去罷。”
花露走后,林清羽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晚丞,問:“你到底怎麼了。”
陸晚丞:“……”
林清羽面露不悅,威脅道:“你再不說,我便讓歡瞳每日天一亮就掀你被子。”
陸晚丞一哽:“我都這樣了,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你哪樣了。”
陸晚丞以手掩面,痛苦道:“我他媽,好像要不行了。”
林清羽:?
“不行是什麼意思。”
陸晚丞似難以啟齒:“就是不行。以往只要我人是清醒的,睡醒總會……你懂吧。”
林清羽:“……”
陸晚丞低頭看著自己腰下,語氣無比哀傷:“這幾天,它都站不起來了。”
林清羽道:“哦,這很正常。”
陸晚丞猛地抬頭:“正常?”
“為了改良藥方,我在你藥中加了不少葛根,三七等藥材。”林清羽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談論晚膳要吃什麼,“長期混用此類藥,是會對男子的……產生一些影響。總歸你也用不上,無須在意。”
用不上?
無須在意??
陸晚丞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對著林清羽發火吧,把人惹生氣了他還要去哄;講道理吧——眾所周知,大美人是不會和凡人講道理的。
陸晚丞憋了半晌,方道:“我是用不著。但是用不用得著,和能不能用是兩碼事。”
林清羽不敢茍同:“事關生死,你能不能收起你無用的自尊心。好好多活半年,比什麼都重要。”
陸晚丞垂死掙扎:“可是……”
林清羽面露不耐:“沒有可是。小侯爺,你身為病患,唯一要做的就是遵從醫囑——把藥喝了。”
陸晚丞低頭看著黑乎乎的湯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朝林清羽豎起大拇指,嘴里蹦出兩個林清羽聽不懂的字:“……牛逼。”
第15章
藍風閣近日氛圍不同于往常。畫眉鳥不唱歌了,八哥不叫林大夫了,小侯爺他……萎了。
他的萎不只是在身體上,情緒也是萎靡不振。鳥不遛了,花不賞了,壺不投了,眼睛一閉,身體一癱,世俗的欲望,與他無關。
藍風閣留下的下人都很喜歡他們的主子。小侯爺風趣大方,常常尋到樂子同下人一起樂。他這一萎,院子里越發沉悶,聽不到半點歡聲笑語。
花露和歡瞳離主子最近,感受最深刻。他們一致認為,少爺和少君好像是吵架了,現在是誰都不理誰。
歡瞳篤定:“肯定是小侯爺招惹到我們家少爺了。”據他觀察,小侯爺偶爾會在他家少爺面前嘴欠,惹得他家少爺橫眉冷對,再笑吟吟地拉著人家衣袖道歉,也不知道圖啥。
花露嘆氣:“都說夫妻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希望他們快點和好。”
歡瞳一語道破真相:“關鍵是他們從來沒睡過一張床啊。
”
林清羽知道陸晚丞很郁悶,但他著實不理解陸晚丞為何這麼郁悶。他未曾提前告知陸晚丞藥的副作用是他疏忽,可若他不用這些藥,按照父親原來的方子,陸晚丞用藥后會遭受難以忍受的痛苦。相比之下,不舉算得了什麼。最重要的是,陸晚丞即便能舉,也全然無用武之地——他自己都說他懶得動了。
但愿陸晚丞能早日想通,振作起來。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快半個月,書房里一股霉味,影響人看書的心情。林清羽配了一些有除潮之效的香料,讓人在各個屋子里點上,又叫了幾個下人,將書柜里已經發霉的書攤開烘干。
書房內忙忙碌碌,林清羽靜不下心看書,干脆和下人們一道收拾。他隨手打開一本《臨安游記》,看到一列筆寫的注釋,問:“這是小侯爺的書?”
花露湊過來看了眼,道:“是呢,去年小侯爺一直在看這本書,還和我說想去臨安看看江南風光。”
林清羽蹙眉:“那這字,也是他寫的?”
“肯定是。”
林清羽細看那一列注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陸晚丞前期給溫國公信中的字,和他去年的字筆法形似而非神似,就好像……好像他是在刻意模仿一樣。然,字的形可以模仿,但字的神韻映射著一個人的心境品性,“形”再如何相似,“神”總會有所偏差。
林清羽沉思良久,問:“小侯爺起了麼。”
花露道:“半個時辰前就起了,國公爺命人送來了幾個嬤嬤和管事,大少爺正在正房和他們說話呢。”
林清羽走到門口,正要進去,就聽到了陸晚丞的聲音:“你們是外祖送來的人,我自是信得過。
想必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該怎麼做。”
一個陌生的聲音道:“小侯爺請放心,我們一定竭盡所能為小侯爺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