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夜觀天象去吧,”林清羽漠然,“莫在我這討嫌。”
陸晚丞只當沒聽見林清羽的逐客令,擺弄著潘姨娘送來的膏藥,道:“你還記得我曾經想送給你,卻被你無情拒絕的針灸袋麼?那個就是潘姨娘送來的新婚賀禮,還是她親手縫制的。”
林清羽有些意外:“是麼。”
潘氏對他屢次示好,真的是一番好意,還是另有所圖?
林清羽沉思著,腳踝突然被人握住,抬了起來。他對上陸晚丞的目光,困惑道:“你干嘛。”
“幫你貼藥。”
林清羽微微掙了掙:“不需要,放手。”
陸晚丞握著他的腳踝不讓他動,笑道:“不用客氣,我貼膜很有一套的,保證幫你貼得漂漂亮亮。”
“起開。”林清羽不過用了七分力,就輕輕松松地從陸晚丞手中掙脫開,扶著歡瞳揚長而去。
陸晚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中含怨,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樣。
林清羽的扭傷養了三日已然痊愈。陸晚丞聽畫眉鳥唱歌聽膩了,又不知道從哪搞了一只八哥來,有事沒事調教八哥學舌,嘰嘰喳喳,甚是煩人。林清羽不堪其擾,帶著歡瞳出了藍風閣,趁著大好的春光,在園子里找了塊空地,曬起藥來。
歡瞳將藥材一一鋪開,問:“少爺,藍風閣的院子那麼大,日頭又足,我們為什麼不在那曬啊?”
林清羽道:“太吵,鳥太多。”
歡瞳笑嘻嘻的:“我覺得挺好玩的,小侯爺一直在教那只八哥喊‘林大夫’呢。”之前少爺不讓他跟來侯府,他還以為在侯府的日子有多難熬,來了之后才發現這不挺快活的嘛。
小侯爺身份尊貴,又一直病著,府里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送到他們院子里來,他們下人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小侯爺本身也賊有意思,雖然身體不好,但總能找到他能玩的樂子,對他家少爺還不錯。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兩人曬著藥,歡瞳遠遠瞧見一個穿粉色襦裙的姑娘朝他們走來,問:“少爺,那是誰啊?”
林清羽抬頭看去。那姑娘身后跟著一個嬤嬤,一個婢女,定然是個主子。在南安侯府,這個年紀的主子只有一人——侯府二小姐,陸晚丞的異母妹妹,陸念桃。
陸念桃生得明眸皓齒,一舉一動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她款步姍姍地來到林清羽面前,微微欠身道:“見過大嫂。”
梁氏的女兒,他不想理會。但陸念桃到底是個姑娘,當著下人的面,給點面子也無妨。
林清羽輕一點頭,淡道:“陸二小姐。”
陸念桃微笑道:“大嫂喚我念桃便是。說來慚愧,念桃一直想去藍風閣探望大哥大嫂,可惜大哥尚在病中,似不愿被旁人打擾。今日總算有了機會會面,大嫂果然如下人所說的一般——‘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陸二小姐不必如此喚我大嫂。”
“可……你就是我的大嫂呀。”陸念桃想了想,“或者,我喚你林哥哥?”
這兩個稱呼都讓他膈應。林清羽稍作猶豫,決定兩權相害取其輕:“那你還是喚大嫂罷。”
陸念桃柔聲道:“是。”她看見林清羽身后的藥材,問:“大嫂這是在曬藥?”
“嗯。”
陸念桃心中一動:“莫非,是給大哥曬的?”
這些藥都是他父親方子上的藥材。藥方配制極其艱難,每樣藥材均有嚴苛的要求,從配藥到成藥,至少需要月余。他耗費這麼多時間精力配藥,不過是練手罷了。
當然,藥成之后讓陸晚丞幫他試試藥也不是不行。
林清羽沒有應聲,陸念桃便當他是默認。“大哥的身體自小由張大夫看顧,吃什麼藥用什麼藥,均是張大夫說了算。”
林清羽耐心耗盡:“你想說什麼。”
“大嫂別誤會!”陸念桃似有幾分惶恐,“我知道大嫂是關心大哥,想讓他的身子快些好起來。只是大哥的身子金貴非常,是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的。即便大嫂出生醫藥名門,若想對大哥用藥,還是先同張大夫說一聲為好。”
歡瞳不快道:“二小姐,我家少爺既得老爺真傳,又在外拜得神醫為師。論醫術,那個什麼張大夫未必如他……”
林清羽隱隱覺得不對,出言打斷:“歡瞳。”
歡瞳悻悻地閉上了嘴。林清羽又道:“這藥不是為小侯爺曬的,二小姐多慮了。”
“不是為大哥?那是……”
“時辰不早了。”林清羽置若罔聞,“歡瞳,收拾一下,回藍風閣。”
林清羽回到藍風閣時,陸晚丞的新寵八哥已經學會了叫人。陸晚丞拎著它在林清羽身邊晃悠,一人一鳥一口一個林大夫,叫得林清羽想給他們下毒。
林清羽威脅道:“你再用你的鳥來煩我,我就殺了它燉湯喝。”
“兇巴巴的林大夫。”陸晚丞將鳥籠交給花露,示意她拎出去。“你這麼兇,等我死了,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你?”
林清羽冷冷道:“這就不用小侯爺操心了。我一定會娶得良人,清明時攜妻帶子,去給小侯爺上墳。”
陸晚丞笑道:“那你記得多給我燒點紙錢,我怕我在下面不夠錢花。”
“一定。”
約定完上墳燒紙一事,林清羽說起正事,將自己在園中偶遇陸念桃一事告知陸晚丞。
“陸念桃幾次三番想見你,都被你以各種理由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