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小侯爺。”譚啟之上前恭敬道,“在下譚啟之,乃是林院判的門生。京城的‘常熹和藥鋪’便是我家開的。”
陸晚丞嘴角帶笑:“嗯?常什麼和?”
譚啟之忙道:“常熹和。”
陸晚丞又問:“什麼熹和?”
譚啟之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耍了。然對方身份不一般,再如何耍他他也只能笑臉相迎:“是常熹和。”
“常熹什麼?”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林清羽打斷二人:“冷風蕭瑟。父親母親,你們先進屋。小侯爺交予我即可。”
林母朝林清鶴伸出手:“清鶴,別總黏著你哥哥,到娘親這兒來。”
父母走后,林清羽壓低聲音詢問陸晚丞:“你吃錯藥了?”
單獨和林清羽說話,陸晚丞也懶得再裝了,眉眼低慢,一副被累到的模樣:“我是來給你撐場子的啊林大夫。”
“不需要。”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清羽皺起眉,“平常這個時候你根本沒起床。”
“是啊,我努力了好幾次才起床成功。”陸晚丞笑道,“我為你做到這種地步,就是為了報答你對我的喂藥扎針之恩。怎麼樣,感動嗎?”
林清羽涼涼道:“并不。”
陸晚丞揚了揚眉:“那我走?”
林清羽略作思忖,道:“也好,你找個借口回侯府吧。”
陸晚丞一哽,頓時覺得人間不值得:“……過分了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咸魚攻:天,我居然為他早起了……
第6章
陸晚丞的神情中透著天大的委屈,仿佛他是上了刀山,下了火海,歷經艱難險阻才來到林府。
林清羽看得想笑。陸晚丞不過是比平常早起了一個時辰,出府上馬車,下了馬車坐輪椅——這有什麼可委屈的?
有一個譚啟之已經夠糟心了,眼看馬上要把人趕走,陸晚丞又跑來湊熱鬧。
他只想和家人好好吃一頓飯,怎麼這麼難。
見林清羽不為所動,陸晚丞被迫釋然。他人來了,也帶了禮來,還稍微認真地裝了一波,給足了林清羽面子。喂藥扎針之恩他報得差不多,回府睡大覺也挺好,外面真的有點冷,裝乖也怪累人的。
陸晚丞聳聳肩:“行,那我就說我臨時有急事。”
林清羽還沒回話,一個小腦袋從里屋探了出來:“哥哥,你們怎麼還不進來?”
林清鶴說著,向陸晚丞投去好奇的目光。陸晚丞向他回以微笑。
林清羽道了聲“就來”,對陸晚丞道:“那你……”
陸晚丞道:“按照禮儀,我是不是該去向你爹娘道個別?”
林清羽冷哼:“你不是挺懂禮儀的,怎麼還要問我?”
陸晚丞笑道:“林大夫這麼說,看來我剛才裝的不錯。”
林清羽推著陸晚丞入內,林家人已經為陸晚丞留好了位置。
廳中燃著炭盆,比外頭暖和,又不會讓人覺得沉悶。酒香飄散,角落里擺放著兩株冬竹盆景,平添淡雅清新之感。林家人口味偏淡,桌子的菜肴以清淡為主。還有一道白里透著淺紅的糕點,好似開得熱烈的紅白梅交織在一處,叫陸晚丞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林父道:“小侯爺,這邊請。”
陸晚丞頓了頓,笑道:“飯我就不吃了,我是來向岳父岳母告辭的。”
“哦?”譚啟之意味深長地瞄了林清羽一眼,“小侯爺怎麼剛來就要走了,連飯也不吃。”
陸晚丞低咳兩聲,說:“我這身子怕是支持不了多久,得回去躺著……見笑了。”
林母道:“從林府到南安侯府少說要一個時辰,馬車顛簸,小侯爺不如先在府上休息,待見好再回去。
”
陸晚丞為難道:“這……清羽,你怎麼看?”
林清羽看陸晚丞的眼中透出幾分戲謔來。
陸晚丞不用臨時有急事當借口,而說自己身體不適要回去休息,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意圖。
這是在林府,他的父親是太醫院院判,官職雖不高,卻是天子近臣,在宮中負責照料圣上,皇后及后宮嬪妃的尊體,醫術自然毋庸置疑,稱其為大瑜之最都不為過。在他面前說自己身體不適,這已經是明示了。
林清羽看破不戳破:“隨你。”
陸晚丞這才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入席前,林清羽推著陸晚丞去一旁凈手,道:“飯后讓我父親替你把把脈。”
陸晚丞可有可無:“沒什麼必要,我這是絕癥,治不好的。”
林清羽冷笑:“別裝了,你留下不就是為了這個?”
陸晚丞慢條斯理地洗著手,坦然道:“不是,我就是想嘗嘗那個梅花糕,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我有點餓。”
放在其他人身上,林清羽斷不會信這種鬼話。可陸晚丞這麼說,他居然覺得是真的。對懶鬼來說,除了睡,自然是吃更重要。
林清羽轉過身,見譚啟之還在,懶得再和他拐彎抹角,直言道:“你不能和我同桌飲酒,為何還不走?”
譚啟之似早有準備,笑道:“今日我有幸目睹小侯爺風采。私以為,小侯爺光風霽月,胸襟廣闊,定不會像某些迂腐之輩般,對清羽兄你嚴加干涉。我不過想給老師敬幾杯酒罷了,小侯爺不會介意吧?”
陸晚丞笑道:“當然。都是男子,不用太過拘束。”
林清羽冷冷地掃了陸晚丞一眼,有點后悔那夜給陸晚丞針灸沒在他身上多扎幾年。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陸晚丞真會替他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