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釗沉默片刻,開口道:“陸叔,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陸時琛也不會遭遇這些。就讓我陪陪他吧,算是為我的行為贖罪。”
陸成澤搖頭道:“時琛當時救你也好,現在醒來也好,不會是為了讓你給他贖罪的。”
見孟釗堅持,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了,那你就留在這里陪他吧,這個案子如果需要什麼幫助,你隨時跟我說。我先走了。”
孟釗把陸成澤送出病房,又陪他走到電梯。
電梯合上,孟釗轉過身,快步走回了病房。
他推開病房的門,徐晏正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陸時琛,聞聲回過頭來。
孟釗走過去,許是因為重傷過后精神不濟,陸時琛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又睡著了。
“你坐,孟釗哥,”徐晏站起身給他讓位置,看著孟釗的胳膊,“你也受傷了?”
“沒事兒,你坐吧,”孟釗一伸手,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過來,也坐到病床邊,“一點皮外傷而已。”
“看上去流了好多血啊,紗布都滲血了,”徐晏神色擔憂,“要不我在這兒守著,你去樓下重新包扎一下吧,還有你的衣服……”
“沒關系。”孟釗看著病床上的陸時琛,“大清早就把你叫過來幫忙,辛苦你了,我讓小姝請你吃飯。對了,小姝在警局,你要不要去找她玩?”
“說得我們跟小孩似的……”見孟釗一直看著病床上的陸時琛,徐晏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孟釗哥,這是你朋友嗎?”
“嗯。”
“果然人以類聚,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做朋友。”徐晏小聲說,見孟釗似乎一心掛念著病床上的朋友,并沒什麼心情說話,過了一會兒她識趣地站起身,“那孟釗哥,如果這邊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就先去局里找小姝了。
”
“我讓小姝開我的車來接你。”見她站起來,孟釗也隨之起身。
“不用不用,我開車過來的。”徐晏連忙擺手,“那我走了。”
出了病房,徐晏把包斜跨在肩上,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她聽到兩個護士在小聲說話,議論的內容似乎跟孟釗有關。
她的腳步慢下來,忍不住留意著那兩個人說的話:
“是硬生生擠進那兩輛車中間的,不然救護車上那一車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肯定是為了那個警察啊,不然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那警察好看麼?”
“你說呢?”說話的人笑道,“不好看怎麼會有人舍命相救啊……”
徐晏的腳步頓了頓,然后抓緊了身前背包的鏈條,快步走了過去。
送走徐晏,孟釗合上病房的門,走回去坐下來,看著陸時琛。
陸時琛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也看向他。
兩人對視半晌,誰也沒說話。
片刻后,孟釗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了。
他開口,嗓子是啞的:“你……”還沒說出話,眼眶忽然一陣酸脹,孟釗的手指攥成拳頭,用指關節抵住了自己的眉心,讓這陣突如其來的情緒快速緩下來。
陸時琛也開了口,嗓音很沉,有點沙啞:“怎麼受的傷?”
孟釗輕輕呼出一口氣,緩下情緒才抬起頭。
見陸時琛看著自己的手臂,他也垂眼看了看:“這個啊……沒事兒,找證據的時候被吳韋函養的鯊魚咬了一口。”
“疼麼?”陸時琛又問。
孟釗微微一怔,才說:“不疼。”
眼前這人一身重傷,成了一碰就碎的瓷人,相較之下,自己這傷無異于被螞蟻咬了一口,但陸時琛居然問他疼不疼。
孟釗一時心情復雜。
陸時琛抬起那只沒受傷的手,輕輕覆在他胳膊上紗布滲血的地方。
到此刻,孟釗方才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一瞬遲疑后,他也抬起了手,收緊手指,握住了陸時琛的那只手:“還好你醒了。”
“如果我不醒呢?”陸時琛看著他。
“我會一槍崩了吳韋函。”孟釗說。他語氣堅定,不像是在開玩笑。
陸時琛的鼻腔里發出些許氣聲,像是很輕地笑了一聲:“你不是正義的人民警察麼?”
“我舅舅是你救的吧,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當初早就沒了理智,自暴自棄了。正義?希望?”孟釗自嘲地笑笑,“我今天還能理直氣壯地講出這些詞,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沒有你,或許我現在就是街邊一個活得像癩皮狗一樣的小混混了。”
陸時琛看著他,沉默稍許,他說:“睡會兒吧,你看上去很累。”
“陪你再聊會兒?”
“時間還長,睡醒了再聊也不遲。”
“好,”孟釗點頭道,“那我趴會兒,你有事兒隨時叫我。”
他說完,側過臉伏到胳膊上,闔上了眼皮。
許是因為陸時琛的情況好轉讓他安心了一些,三十多小時里孟釗都沒感覺到困意,但現在只趴了一會兒,他就覺得困意像潮水一樣漫了上來。
陷入睡眠之前,他察覺好像有目光落到自己頭頂,那讓他聯想到近幾個月來,自己每天清晨上班時,落到他身上的那道目光。
孟釗強撐著困意,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向陸時琛。
陸時琛也在看著他。
確定了陸時琛醒來這件事是真的,孟釗收緊手指,將陸時琛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然后才重新趴下來,再一次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第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