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眠質量不佳,稍微一點動靜就足以干擾到他的入睡。但前前后后看了幾套房子,也沒找到心宜的新居。
這處樓盤的房子當時是精裝修出售,格局和裝修情況都大同小異,但只有3號樓的視野最佳,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陸時琛在陽臺上吹了一會兒風,看著市局前面那條馬路上紅燈變了綠燈,一輛警車駛了出來。他回到房間,在手機上回了消息:“不租了,您租給別人吧。”
*
孟釗盯著扉頁上的那一行字,ZT……應該是個人名吧?
扉頁的字跡顏色要比其他頁更深一些,且字跡更加潦草,如果判斷無誤,這一行字應該比日記里其他內容記錄的時間更晚一些,也許……是周衍上大學之后搬到老房子里寫的?
孟釗繼續往后翻,周衍在日記本上記錄的內容十分簡略——
“好煩,不想跟他們做朋友了,可是又害怕下一個被孤立的人是我。”
“如果能轉學就好了。”
“路過ZT的時候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但老虎在前面扭過頭喊了我一聲,他應該看出來了吧?難怪下午不想理我,算了,我也不想理他們。”
“考試的時候ZT沒有2B鉛筆,沒有一個人肯借給他,雖然老虎又在回頭用眼神警告我了,但是我還是借給他了。真的很尷尬啊。不過,下周的日子可能又要有點難過了。”
這應該是……中學校園暴力事件?孟釗猜測著周衍在這個事件中的角色,似乎就像他在扉頁中說的那樣,是一個旁觀者,但他好像又跟主使者“老虎”一伙的關系不錯。
接下來的幾頁中,周衍沒再記錄具體時間,他的日記本上全都是一些情緒化的表達:
“害怕,怎麼辦啊……”
“應該跟我沒關系吧,我沒有錯做什麼啊。”
“又要睡不著了,黑夜怎麼來得這麼快。”
“別讓我再夢到你了,求你了。”
孟釗很快翻完了日記本,放到一邊,在電腦上搜索了“文昭高中 校園暴力”的關鍵字,但網絡上并沒有相關的新聞。
他又拿出周衍的手機,翻了翻相冊。相冊里存的大多都是周衍和朋友的合照,可以看出周衍的人緣極佳,男性女性朋友都有不少。除此之外,其中還偶爾夾雜著一兩張他跟趙云華的合照。
從兩人合照的姿勢和臉上掛著的放松的笑容來看,如果孟釗不是提前知道他們的關系,他一定會做出“這兩人是母子”的判斷。畢竟,大多數家政阿姨不可能跟自己服務的客戶坐在同一桌吃飯。
合照大多是在飯桌上照的,孟釗想象著這些照片拍攝時的情景,大概是趙云華又做了一桌好菜,周衍高興地坐在桌邊,拿出手機先給這些菜拍了照,然后舉起手機對趙云華說:“來趙姨,我們拍一張合照!”
“我回來了,”程韻這時走進辦公室,用手當扇子在臉側扇著,“今天好熱啊,釗哥,我把律所那邊的記錄帶了復印件回來了。”
“先放著吧,正好,”孟釗示意她過來,他在便箋紙上寫下“文昭高中”四個字,撕下來遞給程韻,“給這個高中打個電話,查查周衍當年在哪個班,然后把名單要過來。”
“哦……”程韻接過紙條,有些意外道,“都查到高中啦?”
“線索而已,”孟釗從電腦前起身,“我去一趟樓上法醫室,回來把名單給我。”
“知道了——”程韻拖長了嗓音。
因為沒有新的尸體送過來解剖,厲錦正無所事事地逛購物網站,見孟釗過來,她站起來:“孟隊,案子有進展沒?”
“沒什麼大進展,”孟釗說,“我來是想再確認一下周衍的死亡時間,是案發當晚9點到10點之間,對吧?”
“對,是不是想問還能不能再縮短時間?”厲錦翻開解剖記錄,“前后其實可以再縮短八分鐘,這個我當時和你說過了。”
“不是縮短,我是想問,有沒有可能周衍是在9點之前被殺害的?”
“不可能。”厲錦簡短而確定地說。
“師姐,我不是懷疑你的專業能力,但是……”孟釗微微皺起眉,他想起監控左上角顯示的時間,8點54分趙云華出現在監控中,當時她在翻垃圾桶,再往前,距離案發現場最近的監控顯示,趙云華是在8點41分出現在御湖灣附近的監控畫面中。
“往前推20分鐘絕對不可能,”厲錦說,“我解剖了食道,是根據食物消化的速度來判斷死亡時間的,周衍的尸體現在還沒接走,家屬說下午過來接,要是孟隊你不放心,不然我把我師父請過來,讓他當場看看?”
厲錦的師父施棋是公安大學法醫專業的教授,已經70多歲的高齡,貿然把老人家請來似乎有些不合適,何況厲錦是施棋的關門弟子,又是法醫專業的博士,讀書時年年專業課第一,沒道理這次會失手,但現在的情況,孟釗又覺得實在解釋不通。
“先別請了,讓家屬暫時先不要來接尸體,”孟釗說,“等我通知吧。
”
“行。”厲錦答應得很爽快。
下樓梯的時候,孟釗梳理著這案子的線索,從地面上拖拽留下的血跡來看,兇手力氣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