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聞言垂眸看向他，然后伸手捏住他的臉，向兩邊拉了拉，骨子里的劣根性隱隱冒頭，明知道顧輕舟臉皮薄，卻還是故意反問：“你想讓我去嗎？”

顧輕舟服軟也是分情況的，例如二人私下里親密擁吻的時候，但很明顯，當江絮不正經的逗弄他時，顧輕舟說不出任何軟話。

對方玩世不恭的笑意，總讓他覺得自己是無足輕重的人。

顧輕舟說不出一個“想”字，那樣顯得自己像是在求他什麼，高中三年的卑微到底還是留下了些許陰影，他默不作聲拉下江絮的手，然后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一言不發，好似剛才的問題并不是他問的。

江絮有時候覺得自己挺賤的，好好的把人惹生氣了，到頭來又得費勁吧啦的去哄，圖什麼呢，他俯身靠近顧輕舟，笑嘻嘻的問道：“今晚我去你家？”

“不用。”

顧輕舟飯吃了一小半就擱下筷子，看上去胃口不佳。

“嗯？”江絮勾住他的尾指，像拉鉤一樣扯了扯，“為什麼不用。”

顧輕舟今天心情不算好，雖然正常人都會在自己過生日這天表現的開心點，但他總感覺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他開心，而且恰恰相反，他糟心無比，還是說不上緣由的那種。

擺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是竇尋催促晚上生日聚餐的消息，顧輕舟看了一眼，然后又不動聲色的關掉，江絮察覺到他的動作，出聲詢問：“怎麼了？”

他剛剛還只是勾著江絮的尾指而已，不知道怎麼的，現在已經完全扣住了他的掌心，讓后者掙脫不能。

顧輕舟淡淡垂眸，視線落在他和江絮十指相扣的手上，又移開：“沒什麼，朋友發的消息。”

江絮聞言微微用力，將他從椅子上一把拉進自己的懷里，輕微的沖擊力讓二人身軀貼得密不透風，江絮扣住顧輕舟的后腦，給了一個綿長的深吻，詞句斷斷續續的：“今天真的不要我住過去？”

顧輕舟被他吻的呼吸不能，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無聲攥緊江絮的衣領想把他推開，然而無論用多大的力氣，都如泥牛入海般不見蹤影，江絮的身形依舊巋然不動。

江絮扣住他后腦的手不知不覺改為捧住他的臉——

這個動作帶了幾分珍視，不著痕跡揮散了顧輕舟心頭陰云，他掙扎漸弱，攥住江絮衣領的手也不自覺松了些許力道，像是為了發泄心底那絲難言的郁氣，開始不甘示弱的回吻過去。

二人你來我往，位置由桌邊漸漸轉移到了待客的沙發旁，倒在上面吻的難舍難分，像兩條糾纏不休的蛇，你來我往的試探著，都妄圖將對方吞吃入腹，卻誰也占不了上風。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舌根發痛的時候才堪堪分離，顧輕舟被江絮壓在沙發上，后背抵著冰涼的沙發，上身卻是江絮灼熱的胸膛，一冷一熱，讓他雙目潰散失神，許久才緩緩聚焦。

原本齊整的西裝襯衫已經有些亂了，顧輕舟卻沒力氣去打理，他抵著江絮的肩膀，密密喘著氣，暗沉的眼眸蒙上一層水光，瀲滟難言。

顧輕舟不知道為什麼，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間似要下雨的天色，忽而問了江絮一句話：“今天……是多少號來著？”

江絮聞言頓了頓，然后掩去眸中莫名的笑意，故意裝作不知的道：“十二號，怎麼了。”

顧輕舟能說什麼呢，他什麼都不愿說。

江絮也有那麼點心不在焉，像是在想別的事，待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臨走時捏了捏顧輕舟的耳垂，然后隨口問道：“晚上一起吃飯？”

他像是很正常的邀約，不過在顧輕舟這里也稀奇了，他從沙發上坐起身，然后理了理衣服褶皺，唇角還有些微微發紅，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吃什麼，吃外賣嗎？”

顧輕舟某種程度上似乎已經被江絮給同化了。

江絮聞言差點笑出聲，搖頭沒說話，反手帶上門出去了。

下午的時候，外間下起了雨，連落地窗都看起來霧蒙蒙的，襯得天色黯淡發灰，給人一種無端的壓抑感，間或一陣風刮過，吹落了樹上的梧桐葉，簌簌像是下了場葉子雨。

這樣的天氣最難受了，開空調冷，不開又悶。

方洽用手中文件扇了扇風，終于耐不住，起身打開窗戶想透透氣，結果又被外間嘈雜的雨聲嚇了大跳，忙反手關上，卻還是有一些雨絲斜斜飄了進來。

顧輕舟的辦公室依舊冷氣十足，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溫度，只是起身泡了一杯黑咖啡，看著外間的雨幕有些出神。

糟糕的天氣，糟糕的人。

顧輕舟心想，不知道他出生那天是不是也一樣下了這麼大的雨，應該是的吧，不然怎麼會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經把生活過的一團亂。

他抿了口咖啡，大抵是因為太苦，不自覺皺了皺眉，抬手拉起百葉簾，習慣性往外間看了一眼，卻見江絮的位置上空空蕩蕩。

顧輕舟只以為他是去洗手間了，再要不就是在走廊里抽煙，然而等他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江絮才慢吞吞的走進辦公室，依舊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淺色的衣服濕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