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阿穆學生時代的模樣了。
林穆有些難為情,低咳一聲:“看什麼?”
梁小鳥很快回過神,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去喝一杯?”
林穆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溫室里已經擺上了桌椅,上頭鋪好桌布,還擺著幾瓶啤酒和各色下酒小吃。
……倒是挺還原大學生活的。
坐在溫暖的玻璃房里,兩個人打開啤酒碰了一下,“干杯!”
一口喝掉小半瓶啤酒,梁繼打了個嗝,爽快地哈出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有一回,我去你學校陪你上課的事情嗎?”
那說的是他們倆確認關系之后的事情。
確認關系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兩個人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梁繼沒有課程的時候,就會跑到林穆的學校來,陪他一起上課,下課后兩個人再一起出去散步。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林穆不由得問道:“哪一次?”
梁繼皺皺鼻子,“就第一次,上中國哲學史的時候。”
林穆想起來了,當時有人問梁繼是誰,他記得自己說的是一個學弟。
……敢情梁小鳥對學長學弟的執念是從這兒來的。
這傻鳥也太記仇了。
“記得,怎麼了?”
梁小鳥幽幽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那個覃迪到底是誰了!”
“……”
林穆本科主修哲學,那是他剛升入大三的時候,兩人從長白山回來,隔了三天不到,梁繼就提出要去他學校陪他上課。
然而生性跳脫的梁小鳥對哲學類的東西半點兒興趣都沒有,聽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出小差。
仗著自己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梁小鳥在課堂上四處張望,想看看這個班上有沒有潛在情敵的存在。
這一看,就跟自己邊上的覃迪對上了視線。
大學時代的覃迪,戴著一副呆頭呆腦的黑框眼鏡,劉海幾乎要長到眼睛,穿著格子襯衫,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書呆子。
梁繼還以為是自己東張西望的動作打擾到人家上課了,縮縮腦袋用口型比了一句“對不起”,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覃迪愣了一下,默默轉回視線。
梁繼轉回頭,正好老師瞧見這個不專心聽講的壞學生,就把他叫了起來,“這個作業你來講解一下。”
“啊?”這就被抓包了?
邊上的女同學捂著嘴,笑道:“老師,人家是慕名而來聽您的課的小學弟,才剛來一天,您就別為難他了。”
老師似乎被‘慕名而來’四個字觸動,臉色緩和些許,“那他旁邊的這位同學,你來。”
說的是梁小鳥旁邊的覃迪。
覃迪推了推眼鏡,有些局促地往梁繼這邊瞧了眼,拿著作業本上講臺。
當著男朋友的面兒被老師抓包,雖然不是自己的課程,梁小鳥還是覺得有些丟人,耷拉著腦袋滿臉通紅。
林穆在邊上笑著給他解圍,“哲學史你沒學過,聽不懂也是正常的。”
瞧著覃迪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老師在旁邊連連點頭,上學以來一直調皮搗蛋的學渣梁繼有些羨慕,“我是不是該多學點東西?”
也不至于讓阿穆的同學看他笑話。
林穆卻搖搖頭,說道:“不用,你這樣就很好。”
他喜歡的只是這個人而已,至于梁繼的能力如何、學習是否拔尖,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關系。
更何況,他喜歡看梁繼偶爾露出的迷茫眼神,還有不小心闖禍之后,心虛認錯的小模樣。
找個比自己小的男朋友,樂趣可不就在這兒?
梁繼不知道阿穆心里的想法,但只要知道他不會因為學習不好討厭自己就足夠,于是一掃尷尬,瞇著眼睛笑起來,伸手在桌下悄悄握住林穆的手,十指相扣。
覃迪解題完畢回來,瞧見他們倆桌下交握的雙手,頓了頓。
那時候社會上關于同性婚姻法的事情正吵得不可開交,很多恐同反同的人對同性戀深惡痛絕,甚至還會打人。
梁繼覺察到覃迪的遲疑,趕緊把林穆的手往后藏了藏,抬頭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詢問似的挑起眉。
他注意到,覃迪的眼神閃了閃,但眼里只是驚訝,見他看過來便挪開視線,神色如常地坐下。
梁繼不由得松口氣,卻也默默松開了手掌。
要是因為他的緣故,讓阿穆被同學歧視就不好了。
梁小鳥回憶完,忿忿不平地說道:“當年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過了幾年居然背著我偷偷約你出去吃飯!”
林穆也想起了那堂課上的事情,聽見他這話不由得失笑:“我不是說過,那次是我約他吃飯,為了感謝他主動提出要幫忙的事情?”
梁小鳥哼了一聲。
就算是阿穆請客,那也是覃迪那小子騙去的!
總是在這種問題上鉆牛角尖,林穆不跟他說這個,“所以你那時候松開手,就是怕我們倆的事情被同學知道,有人討厭我?”
牽手沒幾分鐘就松開,林穆當時還以為他在害羞,自覺擔起了戀愛關系中年長一方的責任……
后來好多次出去做,還是他主動準備的套子和潤滑!
直到兩人關系更進一步,他才發現這個家伙在宣示所有權這件事情上,壓根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