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火不眠》第45章

天亮胡遙身體飄忽出門高考的時候發現華發蒼蒼的長者暈倒在她家門口,從倒地的姿勢來看,起因大概是長時間下跪造成的供血不足。

老人醒來的第一件事是掀開被子雙膝下床,一言不發卻淚眼婆娑望著眼前的孩子,她們都送走了彼此唯一的親人。

所有做錯事的人都安然無恙,最無辜的三個人受了最深的傷。

我在二零一三年六月八號的下午,站在病房門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是親手造成這一場生離死別的幫兇。

備注:后面幾章忙著結尾,節奏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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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遙選擇了復讀,成鞠選擇陪她。

畢業那天我沒有心情去參加任何聚會,我哥抱著我在1108陪我一頁一頁翻閱我的日記,里面的內容乏善可陳,除了分數就是齊晗,看到最后我連什麼時候躺在我哥懷里睡著的都不知道。

長時間備戰高考的壓力在一切結束以后猶如一條突然撤開的韁繩,讓積累了數月的疲憊像無數匹脫韁的烈馬在我全身肆意奔騰。沉重的睡意此刻是一個看不見的巨大漩渦,將我身體拖進去,把我其余所有的感知徹底與世隔絕。

一覺醒來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我哥在出門上課以前給我開了空調蓋上被子好讓我睡個暢快,冷風一陣一陣拂在臉上,我看著桌上我哥壓在飯盒底下的新家鑰匙,有種眼前一切都不太真實的恍惚感。

除了成鞠和胡遙,這個世界上知道我們是兄弟的不知道我們是戀人,知道我們是戀人的不知道我們是兄弟。

在這個以遵循世俗為生存法則的年代,不堪只有面對另一份不堪時才能得到一絲抱團取暖的生機。

我又想起5月22號那晚。

與我哥形似的那個身影帶著一臉的迷惑從黑暗中走出來時,薔薇花的落地和我周身血液的凝固幾乎是一剎那的事。

我沒想過我哥面對我和他的關系在替我媽送東西來的男朋友面前也能將撒謊進行得那麼坦然。

他對我與他之間的血緣關系只字不提,只一臉歉意告訴面前的長輩我是他暗戀多年才追到手的高三在讀男友。在拿媽媽沒有和這個叔叔告訴過我的存在這件事孤注一擲的同時他也拿童叔叔的人格做了一份賭注,誠懇地拜托他不要告訴媽媽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和有一個同居男友的事實。

桌上這把鑰匙證明他賭贏了。

兩個大人都自以為他們把我的存在在對方面前瞞得天衣無縫,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一個瞞住了我弟弟的身份,一個瞞住了我男朋友的身份。

童叔叔不僅將這件自己只知道一半真相的戀情守口如瓶,甚至在聽聞我哥即將搬離這里的打算之后熱情地充當起了不賺任何差價的房產中介角色,將自己朋友因移民而閑置的公寓鑰匙送到我哥手里并提前墊付了五年租金當做一直沒送給我哥的見面禮。

新家很好,18樓,坐北朝南,我哥在陽臺移栽了大叢薔薇,旺盛得從窗臺爬出去蔓延成這棟建筑領口位置憑空多出來的紅色胸針。

齊晗沐浴著下午六點的夕陽穿了一身灰色的純棉家居服在陽臺忙得不亦樂乎,從這頭走到那頭,不是澆水就是修枝。我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拿著螺絲刀搗鼓很久以前就想給他做的拼接書架,玻璃雙開門外的窗簾擋到我的視線時我會很不滿意地叫他一聲,他就從那一灘橙紅色的燦爛黃昏里回過頭對我淺淺地笑一下,然后抱著手里的花把自己挪到我得見的地方繼續修修剪剪。

主臥室的書桌上依舊放著那個插著枯枝的花瓶,不出意料它能一直陪著我們直到我和我哥去世的最后一秒。次臥被我布置成了我哥的書房,花了一天時間做好的書架被我們搬進去駐扎在靠墻的位置。

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晚上我鬧著不想吃飯,我哥從冰箱里取了半個西瓜讓我挖著解饞,吃完起身撐得厲害,我纏著他陪我去乾江散步消食。

冬櫻早就凋謝了,江邊的矮灌木一片綠意。江岸熙熙攘攘,都是來吹風納涼的人,我和我哥扎進人潮,晚風吹得他的衣服像船帆晃蕩。

往日總覺得刺目的霓虹今晚被夏風一掠,變得有些順眼。

我不知道自己又神游到了哪里,晃著我哥的胳膊問他:“哥,你當初是怎麼知道我不是咱媽親生的?”

我哥的劉海被江岸的風吹得朝我擺尾,他看了我一眼,沒在我眼里看到太多傷感,緩緩開口:“八歲那年,哥還什麼都不知道,總愛和你搶車厘子吃。”

我點頭。

那時候我和我哥還時常處于劍拔弩張的狀態,我們是公平競爭母愛的小孩。

由于我媽的偏愛,我總得不到幾顆,要麼是撿我哥吃剩的,多數情況一顆也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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