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扎了刺的心口源源不斷地流淌出酸水,黎洛的語氣不自覺地惡毒:“您的未婚妻不嫌寒酸嗎?要是我收到這種婚戒,氣都氣死了。”
段明煬手上動作一滯,抬眼看他,眼里流轉的光凍結成冰。
“這戒指……很寒酸嗎?”他問。
“你說呢,身價上億的段總?連我這枚隨便買來戴戴的戒指都好幾萬,你好意思給未婚妻送這種便宜貨,難怪沒結成婚。”
段明煬嘴唇一繃,似乎動了怒,手上使力,想要將戒指摘下來,可摘到第二個骨節處時,忽然停頓住了,遲疑幾秒,又將戒指重新推了回去。
“黎先生是在嫉妒嗎?”
不待黎洛回答,他突然往前一步,猛地出手,掐住眼前人的喉嚨一把按到墻上!
“可嫉妒不是口出惡言的理由,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你要承擔后果。”
黎洛后背撞在了堅硬的墻面上,“嘶——”地倒吸了口氣,被迫仰著頭,視線朝下,艱難地看眼前人。
這麼熟悉,又這麼陌生。
曾幾何時,這個人表面再冷漠,也會把他抱到床上去睡,會用打工的錢給他買新錢包,會帶他去見媽媽,會對他說負責。
他那時候真覺得,段明煬只是建起了一層自我保護的硬殼,內心其實是柔軟的。
可現在,這個人手上戴著給別人的承諾,掐著他的喉嚨,聲色俱厲地對他說著威脅的話。
原來柔軟的才是表面,是引他入甕的誘餌。段明煬對他的示好宛如鋪了層草皮的陷阱,他一頭熱地栽進去,摔在銅墻鐵壁上,粉身碎骨。
此刻,段明煬手勁不大,沒有令他疼痛或窒息,可他卻感覺自己正在緩緩死去。
那只大手掐住的不只是他的喉嚨,還有他逐漸冷卻麻木的心臟。
“我為什麼要嫉妒?”黎洛沖他笑,“段總請腦補適度,別總把自己想象成萬人迷,不是誰都想當你的未婚妻。”
“別人想不想我不知道,但我認為,黎先生是想的。”
“你哪兒來的自信?”
“憑我的感覺,以及——”段明煬摸上他的左手,“這枚戒指。”
兩手觸碰,體溫交遞,段明煬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手背,緊接著,修長的手指緩慢而堅定地插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握,肌膚相貼。
瞬間躥上來一陣細微的電流,引發了一場隱秘而純情的悸動。
黎洛暗罵自己沒出息,剛剛還如死灰般一吹就散的心火殘渣,這會兒又點上了火苗搖曳生光了。
段明煬在撩撥他這點上,實在是進步神速。
“一個戒指能說明什麼……”他打死不承認。
“黎先生,口是心非有時候是情趣,但說多了,就有些無趣了。”
段明煬貼近他,松開了掐著他喉嚨的手,沒留下一道紅痕,卻還是憐惜般地撫摸他的脖頸,低頭印上一個吻,嘴唇順勢而上,擦過他的耳垂,留下一陣溫熱的酥麻感。
“你如果嫌我這戒指寒酸……那我可以給你買更貴的,只要你再聽話一點,坦誠一點。”
熱氣呵入耳朵,黎洛半邊身體都麻了,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咽了口唾沫,問:“買了之后給我戴在哪兒呢?”
段明煬聞言,借著交握的手,用中指和無名指的指根夾住他的那枚戒指,一施力,將它褪了下來。
“就在這兒。”
他重新握回去,手指夾著他已經沒有戒指的無名指,貼著皮膚,曖昧地磨蹭。
“這個位置,該是我的。”
黎洛不甘示弱,反握住他的手,在手心撓了下:“憑什麼是你的?”
“憑你是我的。”
段明煬沒收了他的戒指,裝進自己的口袋里,抬手將他剛才動作間散下來、垂在臉頰側邊的長發勾到耳后。目光沉沉,像在認真端詳自己的一件收藏品,仔細檢查瑕疵。
“頭發太長了,可以剪了。”
黎洛輕笑:“段總想在我面前演霸道總裁命令我,還是省省吧,我演過的霸總比你當霸總的年限還多,套路都清楚得很。”
“不是命令,是請求。”
“那也不行,我頭發一直都是這個長度。”黎洛揮開他的手,“有人說過喜歡我長發的樣子。”
輕輕挽著長發的手驟然收緊。
“那他現在還喜歡嗎?”
“不喜歡了。”黎洛看著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這麼一說,他好像從來沒說過喜歡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段明煬似乎對他這句“自作多情”頗為滿意,松了力道:“既然如此,黎先生還是剪了比較好。”
黎洛笑道:“等我哪天徹底死心吧,現在……我覺得還有點兒希望。”
通道的拐角處傳來了幾道工作人員的聲音,回音由遠及近,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黎洛當即抵著段明煬的胸膛,將他推開。
“走吧,段總,再不進會場,咱倆唯二空著的座位席就顯得很可疑了啊。”
“除了江流深和蘇芷,沒人知道我們認識。”
“可不就是怕江流深發現麼。”
要是讓江流深知道他們倆獨處,指不定會怎麼拿他開涮。
黎洛的步子已經往會場邁了,又回過頭來問:“誒,你把劉羽嫣的位置給調開了,怎麼不把我和江流深調開?你不是看他也很不爽嗎?”
段明煬跟上來,走過他身旁時停都不停一下,目光直視前方:“想讓你認清現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