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說出來,只敢曖昧地笑道:“你對他這麼好?”
黎殳以為他吃醋了,笑瞇瞇地說:“他對我也很好啊。”
鄭逸民在心里狂罵不止,還要裝情調:“真的嗎?”
黎殳端起酒杯,稍微擋住一點方錦年的視線,笑道:“我是方家的遠親,雖然不怎麼親,也是一家人啊。”
鄭逸民一口血梗在喉頭上:“你們是一家人?”
這不可能!方家的人我都認識!鄭逸民在心里絕望地嘶吼。
沒想到黎殳說:“嚴格來說不算吧,反正我又不姓方。”
他抿了一口酒,又說:“但是不能太過分啊,吃里扒外總是不好的。今天說開來,我就跟你混不用管方家的事了。之前的單子對方家來說小菜一碟,面子而已。我把錢還給他,你們都沒損失。”
誰說沒損失啊?
鄭逸民的肝都在顫了,他必須控制住,故作沉思地說:“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吧。這種事情放到臺面上說,還是很傷大家的面子,何必呢?”
黎殳聽他反對,猶豫了一下,默默抿酒。
鄭逸民坐在燈紅酒綠的夜店里,立地成佛,活活生出了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正當他偷偷抹去冷汗的時候,命運之神沒有放過他。
這間酒吧在彈唱表演在本市非常有名,陳東東向來愛這些文藝腔調,他帶著自己的老師男友,也走進了這間店。
方錦年突然撞見鄭逸民,一時胡思亂想,心里亂成一片。他不敢與他們搭話,神經質地捏著酒杯,獨自低頭喝酒。
陳東東第一次見到方錦年,本來很猶豫認錯人,但是又看到他不遠處的鄭逸民。
陳東東頓時酒也喝不下了,尋思了半天,跑到方錦年旁邊,喊了聲:“嗨~~~~”
方錦年聽到招呼,轉過頭,不明所以地看這個陌生少年。
陳東東將方錦年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看夠了以后,酸溜溜地說了一句:“你就是我小舅的心肝寶貝啊。”
鄭逸民覺得五雷轟頂,頭頂上方的最后一個神明也將他拋棄了,拍著翅膀飛走。
他要把陳東東裝進麻袋里,拖出去,喂野狗。
第6章
陳東東的話讓方錦年摸不著頭腦,但方錦年認識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鄭家人所特有的浪蕩氣質,馬上猜到了他的身份。
方錦年一時情難自禁,惱得兩頰生暈,滿臉飛紅。
鄭逸民看著方錦年,在大勢已去、嗚呼哀哉之余,忍不住又皮癢,很想上去抱住他安撫,再打陳東東一頓。
方錦年哪里是好惹的,他臉紅沒幾秒鐘就迅速變黑,生氣地瞪陳東東。
陳東東和鄭逸民一樣,驚覺不太對頭。他趕快抬起頭,瞥見呆怔在不遠處的鄭逸民,旁邊是云里霧里,正豎起耳朵的黎殳。
陳東東混亂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用充滿疑惑的目光,在黎殳和方錦年之間來回飄移,說出了第二句不可饒恕的話。
陳東東抓抓頭,無辜地問:“小舅,照片上的不是他嗎?難道是他?”
話音剛落,方錦年和黎殳面面相覷,雙雙變色。
如果這是一場天劫,看來至少要劈下三次,將鄭逸民徹底脫胎換骨。
鄭逸民覺得陳東東嘴里冒出的不是一句話,而是一股地獄之火,可怕的災難火種。他后悔剛才沒有飛出酒瓶敲昏陳東東。鄭逸民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捂住他的嘴巴,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地將他門外拖。
陳東東嗚嗚掙扎著,被他拖走。
出了酒吧的門,鄭逸民才松開手。陳東東氣喘吁吁地叫了一聲小舅。
鄭逸民臉色難看到極點,咬牙道:“你不知道我們分手了嗎?”
陳東東縮著脖子,說:“不是剛和好了?”
鄭逸民吼道:“誰告訴你的?!”
陳東東終于反應過來,嚅囁道:“他還是不要你?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呀。”
鄭逸民的耐心用盡了,揮手給了陳東東一巴掌,氣急敗壞地罵道:“不用你管!不準你去煩他!快給我滾!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陳東東被打得一趔趄,臉上登時浮出幾道手指印。他一下呆在哪里,眼中冒出淚水,哇的一聲哭著跑掉了。
鄭逸民沒功夫管他,速度掉頭,回去滅火。
酒吧里,星星之火已呈燎原之勢。
大水沖了龍王廟,黎殳和方錦年從一家親重新變成陌生人,兩人之間風云突起,狂風大作。
鄭逸民怕他惹方錦年,快步插、進去,擋住黎殳的面前。
黎殳端著酒杯,晃動這冰塊,冷眼看他,好像從來不認識他。
鄭逸民厚著臉皮,笑道:“剛才認錯人了……”
黎殳大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原來……原來他是你的舊情人,難怪會這樣……”
鄭逸民渾身不自在,這個時候必須挺住。
他頂著被方錦年打死的危險,先抱住黎殳的肩頭,微笑著,用手指揉他的頭發。
黎殳好容易平靜下來,抹了一下臉,問他:“你跟我說的話,全是騙我的?”
鄭逸民輕聲哄道:“怎麼會呢。”
話說完,他感到背后快被方錦年的目光燒通了。
黎殳挑起眉,說:“真的嗎?那你現在過去打他一巴掌。
”
鄭逸民為難地笑道:“這不好吧?他好歹是你老板,也是我的對手,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