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他不壞,有時候也很聽話。”
老師若有所悟,點點頭。他點上香煙,稍微放松一些,露出個笑容來:“東東是個很害羞的孩子,不開心也不會說出來。我覺得我們很像,相處的時候也比較放松。”
鄭逸民好像在聽天方夜譚,他忍不住想笑,又怕傷了這好人的面子,就用滿懷笑意的眼風刮了對方一下。
老師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好像游客在戛納意外撞見性感女神一樣。
這種蠢樣,鄭逸民多年未見,忍不住低笑出聲。
老師被他的笑聲驚醒,臉上紅了一紅,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會唱歌?玩過樂隊嗎?”
鄭逸民不在意地彈了下煙灰:“學生的時候,大家都玩過吧,你那個時候怎麼玩的?”
老師剛要張口說些什麼。
陳東東突然從斜刺里跑出來,擋住鄭逸民地視線,紅著眼瞪他:“小舅,你又在亂放電!不準勾搭他!”
這麼大驚小怪?看來陳東東真是挺上心的。
鄭逸民失笑,連忙擺手,退避三舍道:“好好,我不勾搭他。你仔細看緊他,我過去了。”
鄭逸民把煙踩滅,走回陵墓前。
他從母親手里接過一柱香,閉目敬拜片刻,將香燭插上。
第5章
清明之后,過了立夏,日頭越來越厲害。
鄭逸民喜歡夏天,享受燦爛的陽光,就像他喜歡海浪、沙灘、美人一樣。
下班的時候,外面剛下過雨,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氣息。鄭逸民打開車窗讓濕氣吹進來,覺得很舒服。
天空中沒有云彩,只有一片明凈的天。鄭逸民在落日溶金的風景下驅車前行。
最近生意順利,和方家產生摩擦的項目做完大半,鄭逸民想和黎殳談一談,趕快收手,免得被方錦年發現真相。
他們合作愉快,繼續下去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樣一來事情的性質就不再是自保,而是拆方錦年的臺讓他不好過。
鄭逸民想想就覺得很無趣,何況,萬一被方錦年發現幕后交易,后果不堪設想。
鄭逸民煩惱地將擋板放下,擋住過于強烈的日光。他并不怕方錦年,但是不知為何,總有種玩火自焚的討厭感覺。
他去測了好幾次兇吉,都是大兇,不宜出門。鄭逸民并不信這個邪,他只是想抽個好簽討個吉利,結果大跌眼鏡。
鄭逸民罵了一句,把這事拋到腦后,打電話約黎殳見面。
黎殳叫鄭逸民去一家他們常去的酒吧。
鄭逸民應下說好,掉轉車頭直奔酒吧。到了那里,他泊好車,走進店里四下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方錦年坐在吧臺附近,正在和黎殳說話。
鄭逸民的三魂七魄一下跑走大半,爭著搶著去廟里磕頭燒高香。他克制住拔腿就跑的沖動,一邊念佛,一邊念哈利路亞。
這樣中西不分的亂念,如果被方錦年知道了一定會皺起眉頭。方錦年是純正的基督教徒,雖然他背叛了耶穌而沉溺于鄭逸民,導致墮落受到懲罰,但他的信仰始終如一,不太能接受這種混雜。
鄭逸民賭上他所有的運氣,偷偷給黎殳發短信,想問他怎麼回事。短信發出去以后,黎殳發現了他,站起來,對他招手示意。
方錦年愕然轉頭的一刻,鄭逸民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他絕望得像一個倒霉的吸血鬼,來不及躲進黑暗,就要在方錦年的目光中被燒成灰燼,變成廢渣。
他呼吸急促,血液逆流,呈現出冷熱不調的癥狀。
奇怪的是,方錦年并沒有發火,用太陽神的威力懲罰他,反而和他一樣露出了震驚而局促的表情。
鄭逸民的呼吸又接上了,頭腦中飛快地盤算著。
看來方錦年并不知道真相,他恐怕今天也約黎殳有事,但是黎殳把我叫來了,他不知道,看見我就嚇了一跳。
鄭逸民安下心,露出一個篤定的笑容。
方錦年的思路一向比他慢,看樣子嚇壞了,來不及思考。一時不會想到其他事情。裝作普通老板遇到下屬就好。
鄭逸民走過去,和他們倆分別打了個招呼,方錦年的臉色很糟糕。
鄭逸民走到黎殳的另一邊,耳語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黎殳低笑,說:“我覺得也差不多了,兩邊收錢不厚道。我想和方老板談一談,把錢退給他,以后跟著你啊。”
鄭逸民的笑容僵在嘴角。
黎殳的思維未免和他太同步了!
但他怎麼不替自己想想后果?自己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鄭逸民在心中呻吟著,又猛然想起一件事。黎殳并不知道他和方錦年的過往,他大概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商場較量。
對黎殳來說,玩得差不多就該換玩法了,不然會無聊。雙面間諜這個任務確實刺激,但久了會覺得累,還很自我矛盾,自己跟自己打架何必呢?
他工作能力不差,不如選一條船上。
這種思路很對,對黎殳自己很有幫助,但是做法未免太欠商量,戳到了鄭逸民的痛腳。
鄭逸民一下忘記了自己也是這種人,在心中把黎殳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