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只面無表情的呆頭鷹出現在本子上,為了讓人一眼就認出那是賀南鳶,甚至特地給老鷹加上了頭發和耳環。
畫完了,我自己看著很滿意,就像所有的繪畫大師一樣,在右下角瀟灑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把本子還給了賀南鳶。
賀南鳶看了眼,唇角微微上揚,合上本子,將它丟進了自己桌肚里。
運動會之后,“融入計劃”效果卓然,如今層祿人與夏人和睦共處,友愛互助,已經不是當初涇渭分明的模樣。
做賀南鳶的朋友,實在要比做他的敵人輕松舒心許多。雖然盯著我寫作業的時候還是很討厭,但他會笑了。
他會對我笑了。不是冷笑、嗤笑、嘲笑,而是友好的,沒有攻擊性的笑。
關系緩和后,我找了個時間把當初作弊的誤會也解開了,拉著郭家軒到賀南鳶面前給他承認了錯誤,并且保證以后一定憑自己實力取得成績,絕不再作弊了。
因為這事我也確定下來,就如賀南鳶所說的,層祿人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自欺欺人。他那個時候告發我,確實不是因為討厭我什麼的,只是單純覺得這種行為是不好的、錯誤的、需要立即制止的。層祿人單純、古板、教條,賀南鳶盡管只有一半層祿血統,卻也多少繼承了層祿的這些特性。
另外,可能是知道我嫌棄它,我那雞肋又不能自控的超能力自從運動會后就再沒有發動過。搞得我都有點懷疑那段時間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還特地上網問醫生:“覺得死對頭都愛我是什麼病。
”
結果首都人民醫院的精神科李主任回我說,我這很可能是一種“鐘情妄想癥”的精神疾病,讓我找時間去看個醫生,配點藥吃。要不是我及時想起來我這夢確實能預知一些事,差點連遺書都寫好了。
隨著山南天氣越來越冷,我這朵嬌弱的溫室花骨朵開始了與冷空氣的持久抗爭。
白天還好,衣服穿厚些,教室門一關,還能熬一熬。晚上就不對了,哪怕裹緊了被子,蜷縮起身體,兩只腳都是冰冷的,躺床上兩小時身子也熱不起來。
我甚至覺得,入睡變得困難,睡眠質量變差可能也是我無法做預知夢的原因之一。
也不是沒想過和郭家軒擠一擠,兩個人睡暖和點。但他自從和班長李吾駟結對子后,壓力倍增,暴飲暴食,導致壓力肥,整個人比高一時候胖了一圈,已經不是能跟我擠一擠的體型了。
寢室里不能用電熱毯,不能用大功率電器,學生覺得冷,只能用加水的那種熱水袋或者湯婆子。
學校小賣部就有買熱水袋,我在第一波寒潮降臨前就買了兩個,一個捂腳一個抱懷里。溫度肯定是撐不到早上起床的,但也聊勝于無。
好冷。
不知道是幾點,但外頭天還黑著,我被腳邊一陣濕冷驚醒,摸黑掀開被子,發現是小賣部的劣質熱水袋漏了,小半張床都是水。
靠,明天就去投訴舉報小賣部老板坑害青少年。
我又困又冷,茫然地在床上坐了片刻,決定先想辦法睡覺,床上的狼藉等明天再處理。
由于睡褲上也沾了水,我只能先把褲子脫了。
寒冷的空氣一接觸皮膚,我整個人抖得跟帕金森一樣,腦海里除了求生欲已經想不到別的了。
救命救命救命!
飛快爬到隔壁賀南鳶的床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掀被子就鉆了進去。賀南鳶被我驚醒,一下子從床上撐坐起來。
“你干什麼?”他的嗓音帶著沙啞和被吵醒的不悅。
我縮在溫暖的被子里,宛若新生,只覺得這是自己待過最舒服的被窩。
“我熱水袋破了,床上好多水,你這借我擠一擠嘛。”
賀南鳶坐在黑暗里,靜靜看著我,半晌沒說話。
我怕他趕我走,越發裹緊了被子:“我睡相很好的,不會擠到你。”不遠處的郭家軒發出一聲馬上就要斷氣般的呼嚕聲,我發大招,“是不是兄弟了?”
賀南鳶沒說話,但過了會兒還是躺下了,只是背對著我,身體緊貼床沿,一副不想和我有過多肢體接觸的樣子。
我困得不行,也不跟他客氣,霸占著大半個床,很快再次進入了夢鄉。
【一枚銀色的素戒由指尖緩緩套入指根。寂靜的圣母堂中,陽光從兩側的彩繪玻璃照射進來,打在圣母雕像前的兩個年輕人身上。
米夏欣賞了會兒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甚覺滿意,取出戒指盒里另一枚圈數更大的銀戒,依樣給賀南鳶戴上了。
量身打造的戒指嚴絲合縫地扣住指根,象征對婚姻的忠貞,以及對愛情的矢志不渝。
握住米夏的手,賀南鳶看了眼禮堂正前方的大理石圣母像,問:“這就算結婚了嗎?”
“對啊,我們以后就是夫妻了。”米夏微笑著,湊上去吻了吻對方的唇,“叫聲老公聽聽?”
“三十歲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麼幼稚?”雖然嘴上這樣說,賀南鳶臉上仍是帶著笑的,“米博士。